“西门吹雪。”飞燕歪头又唤了一声。
西门吹雪似乎又有了笑意,淡淡应声:“嗯。”
“西门吹雪西门吹雪西门吹雪……”飞燕嘴巴里不停念叨着。
西门吹雪只是安安静静走在她身边,看着她,偶尔在她想要个回应的时候,给一个轻轻的鼻音,然后听着她发出欢愉的笑声。
这是第几次回来这个即将办喜事的地方了?飞燕站在万梅山庄门口,考虑自己到底要不要进去。
一失足成千古恨,婚姻的坟墓不是那么好进去的,这一脚要是没踏好的话,弄不好下辈子就独守空房看着老公跟剑过日子……
“飞燕。”西门吹雪已经上了台阶,正回头把自己的手递给她。
飞燕抿唇:“你这一路说得最多的就是‘嗯’,其次就是‘飞燕’,你说不腻我都听腻了。”
西门吹雪挑眉,不知她这又是怎么了。不过既然她暂时不想进去,他也就站在那里等,不紧不慢不慌不忙,仿佛站个几天几夜也没问题。
飞燕等了一会儿,还是觉得暂时不想进去,于是对西门吹雪挥手道:“你先进去啦,我在外面看看花看看草,看看天看看地,然后等我想看你的时候就回去了。”
西门吹雪看着她。
飞燕连忙保证:“我真会回去。”
西门吹雪仍然看着她。
飞燕无奈道:“都说了会回去,我的信用真那么低?”
西门吹雪点头,去探谷都能探出海,只扔了一个魔教的女人回来,还没有自觉?
飞燕哼哼了一声撇过头,那时候她在跟西门吹雪怄气,当然不愿意理会那么多,也不愿回来这里,看着他还不忘招待那个孙秀青。
“我在这里不妥?”西门吹雪冷冷道:“无论怎样,我总会一直在这里。”
这话说得一点儿暖味儿都没有,始终硬梆梆的,但却是下了真心的话。他的确不会甜言蜜语,也总是沉默寡言,但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便比宫九那十几句都有用得多。
飞燕感慨情人眼里出西施,她还真就这么陷下去了,被一个大冰块勾搭……
冰块归冰块,不过想起一路陪伴和他最后的话,一直在这里吗?她甜甜笑着握住西门吹雪的手道:“我肚子饿了,家里有没有吃的?”
西门吹雪没有回答,不过却勾起嘴角,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飞燕看着这笑容愣了半晌,立刻把头撇过去,任由西门吹雪把她拉进门。上官飞燕啊上官飞燕,没出息,不过是嘴唇勾起了那么001毫米,你发什么花痴!
“庄主,少主,你们回来了。”听到消息,那山谷中的女子立刻赶出来。
“青衣。”西门吹雪点头。
青衣恭敬施礼,对上官飞燕道:“教主有口谕,希望少主回来之后立刻去见他,他在后山梅林。”
“等等吧。”西门吹雪道:“我与飞燕需要梳洗。”
让飞燕一个人去,不知玉罗刹又要说什么。
青衣仍躬身道:“教主说了,少主不去也可以,只让属下带一句话——到时候了。”
到时候了?什么时候?飞燕下意识按了按胸口的罗刹牌。这牌子俨然快成了她的一部分,不可分割。
“你愿吗?”西门吹雪突然问。
“或者不是愿不愿,我也有些分不清。”飞燕低声道:“只觉得有了它,便压了什么东西在心上,无论如何也不舒服。”
“若你可以不让它压着的话,或者——”西门吹雪的话到一半停住。现在说这些已经来不及,罗刹牌的内功心法不可放弃,飞燕既然修习了魔教武功,就要尽自己的职责。让飞燕抛下不管的话西门吹雪说不出,他自己也不是这样的人。
“阿雪,你放心!”飞燕突然悲壮开口:“他日就算我登了教主之位,你也一定是正位夫人,我绝对不会始乱终弃——哎哟!”
西门吹雪给了她一下,飞燕抱着脑袋唉唉叫:“我说事实嘛,干吗那么凶。”
西门吹雪寒着脸,正位夫人?她还想有二位三位?
青衣在一旁偷笑,少主没回来的时候,她可没见庄主这么有趣。
“对了,青衣是吧?阿雪的失忆症怎么样?”
“的确是蛊毒作祟,不过蛊已被庄主的浑厚内力化去,残余毒素淤积脑海才会失去记忆。但若是蛊我还能引出,如今这样却太麻烦,毒可以以药化解,因毒而起的积血我毫无办法,听天由命。”倘若她早些来还好,体内之毒清理之后,便不会再有淤血残留。
飞燕瞟向西门吹雪:“他记忆不恢复我怎么嫁?唉,想不到西门吹雪堂堂一代剑神,就这么变成残疾了。”
西门吹雪自动无视她的话,领着她进了后院,然后把她一个人扔下。既然都回来了,那爱做什么就随便吧。
飞燕是个闲不下来的主儿,洗完澡重新换了一身洁白无瑕的长裙,就又开始打鬼主意。
青衣仍然站在她的屋子里,靠着门边的地方,带着奴仆的姿态。
飞燕把半湿的头发披在身后:“青衣?”
青衣上前一步:“青衣恭听吩咐。”
飞燕挥手:“我只是想问问你,为什么对我这么恭敬?我说过不是你的教主了。”
“早晚的事儿,既然教主有命,青衣自然是少主的奴隶,以青衣戴罪之身,能做少主的仆人也是青衣的荣幸。”
“嘻,真会说话,既然是美人儿爹的意思,你就留下。”飞燕突然想出一个主意:“你快去把老大老大老三小四小五都叫来,就说我有了让阿雪恢复记忆的办法,让他们都过来合计合计。”
西门吹雪一早起身洗漱,练剑,待再回来的时候,却发觉山庄内有些不对劲。
万梅山庄总是静寂的,亭台楼阁之间只偶尔有一道影子闪过,见不到人形,若隐若现的远处传来清幽琴声,掺着淡雅花香,没有任何地方不对头。
可西门吹雪就是觉得古怪,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
沿着小道走,走到一半他突然停步,竹子开裂的声音清晰传入耳内。
“嗖嗖嗖——叮……噼里啪啦……”
一阵响声过后,西门吹雪立于竹枝上,原本他站立的地方已经插满断竹和木棍,还有一堆零碎插在地上。
待这一波结束后,西门吹雪才下去查看。
无论竹子还是木头头都不是尖的,特地被削圆,斩断了粗糙的木齿,没有伤人的意思。不过这东西一大堆打在人身上,不吐血也要昏迷。
他将木头扔到一边,继续向前,暗自里多了几分注意。
过了竹林之后是梅园,特地挑选细嫩的梅枝剪了栽种,嫣红素白,都未曾盖过人头顶。
“呼……”劲风吹过,白色的梅花遮蔽双眼。
不过却未遮盖他的耳朵,他听得清清楚楚,那第二声相似的“呼”声绝对不是自然风。向旁边躲开,绳索拴着的巨石擦着耳际飞过。
没等西门的脸色沉下来,第二块石头如影随形,顷刻间,四面八方也不知道有多少巨石在空中荡开,夹着厉风劲啸砸向他,中间不留半丝多余的空隙。
西门吹雪身形化作一道白影,腾跃躲闪,几个起落便闪出了梅园。
那些巨石在空中回荡了几次之后,似乎被人收了回去,并没有落地砸坏他钟爱的梅花。
在自己家里的偷袭,还有人特意顾着家里的东西?西门吹雪淡淡扫了一眼,转身继续往主屋的大厅去。
谁知刚刚走出一步,脚下就踩空,不仅踩空,连同刚刚站立的实地也一同塌陷。
西门吹雪单足踢到空中,借着力道腾身而起,头上一张绿油油的大网罩下,一看上面就有毒。
立刻吸口气,身体向下直坠。虽然下面看起来也有些古怪的物事,却被中毒好。这真是他家里那帮做的?也未免太夸张了些。
“怎么样了?”外面窃窃私语。
“根本没摔倒,早说没有那么容易。”
“我也不知道到底为什么……按理说没人接得住。”
“废话!我们庄主是人吗?”
听到这话西门吹雪确定,家里这帮果然要造反。
“小声点你们,真要造反,也没有像你们这么明目张胆。”
“夫人。”所有人都闭上嘴巴。
“我们家阿雪可没那么善良,你们找地方避难去吧。”
“那夫人您呢?”
“我又不怕,当然要试试最后一招。”上官飞燕幽幽轻叹的声音传来:“等到成功了阿雪就会明白,我们是为了他好——如果成功之前他还没死的话。”
“……夫人?”这帮人没反应过劲儿。
飞燕立刻露出和蔼的笑容:“我随便说说的。”
西门吹雪站在坑底,脚底下有油有水竟然还有玻璃珠,立足困难,附近则是一对有棱有角的岩石,足以让人头破血流。
他认为自己似乎猜到了上官飞燕的用意,纠集这么多人,说到底就是为了……
唉,他觉得头疼,这丫头就不能不要胡来?
听外面没了动静,他从坑底跃上。衣衫下摆和鞋上都沾了油渍,这样自然不能去前厅,他只好回去重换。
“嗨,阿雪。”上官飞燕迎面而来,开开心心对他挥舞着手中的东西。
西门吹雪看看那根结实的棍子,再看向她,她胆子还真不小。
“阿雪,你要配合哦,这是帮助,别人的帮助不可以不要。”
“这种帮助,宁可不要。”西门吹雪退了一步。
“你害怕?”飞燕的声音猛地拔高,兴奋之色溢于言表。
“我没那么说。”西门吹雪转头就走。
“等等~”飞燕突然扒在他身上:“别走,就让我试一次,就试一次好不好?”
西门吹雪扒不下她,只能将她锁在怀里,将木棒扔到一边:“莫要胡闹,若如此即可,玉罗刹会不这么做?”
“他心疼自己儿子呗,哪儿有我这么心狠手辣。”在西门吹雪的安抚下,上官飞燕半闭着眼睛靠在他怀里,也忘了那根棍子。
“你的心狠手辣不必——”西门吹雪身体一震,语声停住。
飞燕无辜的看着他,摸了摸他后脑被敲的地方:“要拍人不一定用棍子对不对?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脑袋疼吗?想起什么来了没?”
“上、官、飞、燕。”
西门吹雪这次真的火了,不过他刚伸出手,还没看明白要干嘛,又一声闷响,他歪头倒在飞燕肩膀上。
飞燕动动身体,重死了。
玉罗刹拿着那根木棍,刚才那一下就是他敲的,绝对比飞燕敲的要重得多。
飞燕伸手摸摸,好大一个包:“我错了,你比我狠得多。”
玉罗刹笑得倾国倾城,对飞燕勾了勾手指。
飞燕缩了下肩膀,把西门吹雪扔到一边,相当哀怨飘过去,任由玉罗刹在她脸上蹂躏。
“到时候了。”他柔声道。
飞燕摇头:“带不带死缓的?”
“你不是去受死,而是坐在万人之上的位置,代替我,成为魔教的神。”玉罗刹贴着她耳廓低笑:“你要学着不再露出自己的真容,要知道连青衣都未曾见过我的模样。”
“我以为只是教主。”
“对于魔教来说,教主就是神,否则我的儿子,如何会是九天十地、众神诸魔之子?”见飞燕仍有踌躇迟疑,以言辞搪塞之念,玉罗刹的脸色突然一变:“飞燕,我从没给过你任何退步的机会,你为何觉得自己仍能说服我不要你?”
飞燕立刻道:“我也没有说我要退,这时候还有我退的余地吗?不过我现在有了一个多金老公,一片地产,万贯家财,家丁婢女,只要享福养儿子防老就可以了,当教主就够悲催,为毛还要被人膜拜?为毛为毛为毛为毛为毛啊!!!”
刚开始还挺严肃,说着说着飞燕就炸毛了。
玉罗刹觉得好笑,为防止自己真的笑出来破功,他内息运转,声音中又掺杂了金属的冷硬:“你的心法已经到了第三层吧?”
“差一点,很快就有突破。”
“进境很快。三层之后,内息会始终保持运转状态,直到六层才能自己控制。”
“靠!”飞燕脱口而出。
玉罗刹眯了眼睛:“好女孩不能口出恶言。”
飞燕站直身体,亭亭玉立:“那就靠之。你也知道这内功运转起来会变得多诡异,我还能见人么?”
“能啊,那时才是我真正喜欢看见你的样子,若是你去在乎别人的目光,我反而会对你失望了。”左说右说,总之玉罗刹就是不可能松口。
“阿雪不喜欢!”
玉罗刹的眼睛亮了,那金属的声音也消失不见:“他真的不喜欢?这小子只因你的事才会来找我,真不拿我当他爹。”
“……所以呢?”
“所以,我会让你愿意,小飞燕~喔。”玉罗刹笑得倾国倾城,笑得飞燕心肝脾肺肾一通乱跳。
“那个……不突破了行不行?”她小心翼翼问,实在不想到哪儿都带个招牌啊,不对,应该说自己就变成了招牌。
玉罗刹反问:“你为何会不断修习罗刹牌的心法?”
飞燕一指他鼻子,控诉道:“被你害的!”
“后来呢?”
“不练会死啊。”
“那你还问我,行不行?”玉罗刹悠然离去:“抬着你的男人回去吧,若是他这次不成,日后还是不要再试,容易把人打傻。”
飞燕蹲下戳戳西门吹雪的脸蛋,抬头凝重仰望湛蓝的天空。
她都快修成正果了,为什么还要被人欺压?
“夫人。”
山庄神出鬼没的下人走来,飞燕立刻正了神色。她也不是谁都能欺压的,一样可以很威严:“怎么?”
“庄外有人送来帖子,说是希望夫人能够赴约。”
“赴约?谁送来的帖子?”她也没和谁约定。
“宫九。”
两张请帖·囚禁·喜爱
宫九的来信很简单——大体意思是他想做什么若是飞燕不知道,那么他们再见之日就是她新婚之时;但若飞燕知道,就请她去旁观,看他如何大功告成。
大功告成……?飞燕指尖轻轻扫过纸笺,看着它在指下碎裂成粉。
她本不想掺和这些事情,江湖与朝廷虽偶尔有联系,但归根究底是两个世界。宫九若一朝登上那九五之位,又何必在于她小小一名江湖女子?爱他恨他,自有其他人趋之若鹜。为帝为王,那样一个小小的毛病还算毛病?
她知道宫九要做什么,却没打算去。宫九心中不再有沙曼,也许他和陆小凤之间不会再有交集,也许他真的会成功。
“夫人,还有一张贴子,是给庄主的。”
飞燕瞟了一眼,见也是宫九的,和她这张几乎相似的贴子,却是请战贴,字体用红色写的细致优雅,却能让人闻到极重的血腥气。
飞燕凑近纸笺细闻,这还真的是血,人血的味道掩盖在淡雅的梅香下,似乎昭示着西门吹雪必将因此战死亡。
飞燕的神色冷了下来,宫九从来狂傲,他的狂隐藏在面具下,她一直知道。可如今她却是第一次讨厌这狂傲,因为用在了西门吹雪身上。
谁有资格对西门吹雪如此?至少她想不出。
“你们没见过,我也没见过,这个不需要阿雪去在意。”她挑眉:“懂了吗?”
门房的守卫立刻应是。
飞燕不想理会这件事,西门吹雪晕倒的也正是时候,只要万梅山庄的下人听话,这事儿也就瞒过去了。
可惜人在家中坐,祸由人带来,有个遇事习惯性拖朋友下水的家伙在,他们就别想过安生日子。
自飞燕不再想方设法刺激西门吹雪恢复记忆后,他们二人的武功都有飞速长进。
西门吹雪已经重拾无剑之境,飞燕的内功心法也突破了第三层。
八成想给他们一个实践的机会,陆小凤在这个时候赶来,全身上下都是好料子,不过那憔悴吓人的面色,让西门吹雪都无法坐视。
“天啊!你是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的?”飞燕咋舌不已:“看看你这鸡窝一样的头发,你最近加油减肥了吗?皮包骨头了都。而且别人都是黑眼圈,你怎么脸都是惨青的?”
一句话:他活腻歪了想找死?
陆小凤接过下人递过来的毛巾抹了把脸,凝重道:“西门,我需要你帮忙。”
“我知道,否则你不会来此。”看在他如此狼狈的份儿上,西门吹雪没有直言拒绝。
“花满楼被抓走了,宫九势力太大,我无法一个人救他出来。”
“是因为你管得闲事?”飞燕问的疾言厉色,实际上有点心虚。毕竟花满楼不是因为陆小凤,而是担心她才会跟着出海。
陆小凤也知道这点,两眼直勾勾看着飞燕。
飞燕撇唇:“我也没说不帮,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花满楼是我朋友
(陆小凤同人)燕归来第21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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