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珠)锦瑟年华作者:肉书屋
(还珠)锦瑟年华第2部分阅读
孙太医来看了永璂之后就大摇其头,十二阿哥身体虚亏,本应好生养着才是,去上书房读书都要悠着点劲,不可太辛苦了,哪里禁得住这般操练,要是再这样练下去,恐怕要出大问题了,哈图身为皇子谙达,应该很有习武的经验才是,怎么会出这种差错,实在让人不解。
那拉皇后当下二话不说,第二日就带了孙太医就去求见乾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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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交涉
乾隆正召了傅恒,阿桂还有刘统勋等人在商议准噶尔部内乱之事,听到高无庸来低声禀报说皇后娘娘有要事求见就有点烦,暗道这皇后真不让人省心,上次为了紫薇的事情狠狠骂了她一顿,还收了她执掌后宫的权利,本以为她该消停消停了,这还没过了几个月呢,怎么又跑出来生事了。
皱眉对高无庸道,“朕这里正忙着呢,没工夫去管她那些鸡毛蒜皮的事情,让她能自己解决就自己解决了,实在有要事处理不了的,就过两天再来。”
高无庸应声下去传话,那几个大臣一齐做低头未闻状,均想能这时候闯过来求见,肯定是有要紧事,皇帝陛下可真够狠的,让过两天再来,这黄花菜都凉了,那拉氏皇后做到这个份上也委实可悲。
果然过了一会儿高无庸又回来低声禀报了几句,乾隆冷哼一声道,“她愿意等就让她先等着吧。”
下面的几人听皇上的语气中很有几分眭怒之意,谁也不敢多话,老老实实地接着议准噶尔之事。
一直到掌灯时分,议事的大臣早都跪安了,乾隆舒舒服服地用过了晚膳,端了杯茶慢慢的呷着,正想翻翻还没看完的折子,忽见高无庸在一旁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便开口问道,“什么事啊?”
高无庸连忙回禀,“皇后娘娘还一直在偏殿候着呢,皇上您看?”
乾隆诧异,“她倒有耐心,等到这个时候还不肯走,你去宣她过来吧,朕倒要看看她这回又翻出来什么自以为了不得的事情来烦朕。”
那拉皇后从早上等到晚间,一直在偏殿干坐着,就喝了两杯茶,连饭都没吃一口,心里头这个窝火憋气就别提了。况且还有个孙太医也跟在一旁等了一天,被他眼睁睁地瞅着皇帝这么不待见自己,这面子都丢到太医院去了,实在是气苦,几番要拍桌子走人,总算想到这次是为了儿子,再苦也得忍着,才没有发作出来。
这时听见皇上终于肯见她了,站起身来深深吸一口气,在心中又默念了一遍她出来时永璂在耳边千叮万嘱的话,“额娘,您去找皇阿玛说这事情时,千万可要忍住了,别乱发脾气抱怨,要就事论事,不然的话还不如儿臣直接告几天病假,连上书房一起不去了,躺在屋里修养的好呢。”
那拉氏心里也明白,自己的脾气太过耿直,不懂圆通,每每自己有理的事情也能惹得皇上不高兴,最后吃亏的还是自己,这次连儿子都这样嘱咐了,可见这脾气一定得收敛收敛才行。
见了乾隆,那拉氏先规规矩矩地行了礼,“臣妾见过皇上,皇上国事繁忙,臣妾要不是实在有要紧事,是不该来打扰的,请皇上见谅。”
“哦,平身,”乾隆发现皇后被他晾了这么久竟还能压得住火气,很有些惊讶,“坐吧,皇后有什么急事非得今天就要见朕?”
那拉氏深吸一口气,稳了稳心神,把那番已经在心中酝酿了一整天的话说了出来,“是这样的,臣妾这几天发现十二阿哥永璂的精神越来越差,走路都晃晃悠悠,昨儿晚上竟然都走不了路了,是被小太监扶回坤宁宫的,问他什么原因,他只是说这两日课业较重,可能是有些累,歇一歇,睡一觉就应该没事了。臣妾怕他小孩子家不知轻重,生了病还不自知,就召了太医来给他看看。谁知道太医竟说永璂是被教习功夫的谙达操练过度,损伤了身体筋骨,还说再这样练下去,永璂的身体就要费掉了。臣妾先还不信,想着教习皇子们武功的那位外谙达哈图,听说功夫很好,年纪又长,应该很有习武的经验才是,怎么会出这种差错,可是给永璂诊脉的孙太医也是个稳重人,从圣祖爷的时候就在太医院供职了,也从没出过什么差错。所以,臣妾斗胆猜测,这事哈图只怕也是有些责任的,此事事关诸皇子的教习师傅,关系重大,臣妾不能擅自处置,所以就特地来告知给皇上,请皇上圣断。”
乾隆一愣,本以为是不是小燕子又冲撞皇后了,她又是来告状的,没想到竟然真的有事,“皇后会不会把事情看得太严重了?那哈图最近盯着永璂练功是朕吩咐的,朕那日在御花园看见永璂觉着他也太不够壮实了,就想让他多练练武,这个练武自然是辛苦的,不然怎么练得好功夫,我爱新觉罗家的子孙,本不应怕吃苦受累,皇后不要太娇惯着永璂才好。”
皇后听了这话,气得牙痒,暗道果然是你干的好事,令妃的女儿擦破点皮都不行,我的儿子就下这样的狠手操练,硬是咽下这口气,低眉顺眼地道,“臣妾也知不能娇惯孩子的,只是这回的情况真的严重,臣妾把孙太医也带来了,要不皇上问问他看,他总能比臣妾讲得清楚些。”
乾隆有些将信将疑,不过皇后这次的态度很好,他也不能硬把人骂走,况且武功练得过火了的确是会出问题,以前就听说禁卫军中有个将领御下严苛,手下的兵丁不禁操练,有力竭而忘的,虽然不太相信哈图会如此胡来,但也还是问一下太医的好,点头道,“那就传孙太医进来吧。”
孙太医是个年高有德的,见皇上问了,就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给十二阿哥诊治的结果,末了又加了一句,“十二阿哥才受过重伤,动了筋骨的,起码得将养个半年才行,不宜劳动,最好先别练武了。不然容易留下病根。”
乾隆愕然,“受了重伤,他在哪里受了重伤的?皇后,这怎么回事?”问到皇后这是怎么回事时,语气中已经是浓浓的责备。
那拉皇后从早起一来这里就在强忍着种种委屈,气恼的情绪,这时听了这么一句不分青红皂白地质问,实在是忍不住了,泪水涔涔而下,哭道,“皇上还问永璂在哪里受了重伤,不就是上次他在延禧宫被人说摔着了令妃的九格格,被皇上您罚了三十板子吗,永璂那次被打之后昏睡了两天都没醒,差点就醒不过来了,这伤还不是重伤吗?这才好不容易养起来了一点,又被这样折腾。”
乾隆讶异,“不就是打了几板子,有这么严重?上次小燕子被打,不是没过几天就欢蹦乱跳了,怎么永璂就这么娇气?”
皇后哭道,“那怎么一样,小燕子是个自小练把式卖艺的,皮糙肉厚,加上皇上宠爱,打板子的人自是不敢打重了。永璂可还是个小孩子,竟还要比小燕子多打十板,还让令妃在一旁监看,那些人自然打得加倍狠,他怎么能吃得消!真是的,就算是小孩子们打架伤了人,也没听说过哪家的父母要把打人的孩子揪出来打个半死的?最多赔赔礼,罚个跪也就是了。更何况永璂他还不是有意的……”
乾隆听她越说越委屈,脸上也有点下不来,“你也别太袒护他了,你是没看见九格格当时被摔得那可怜样子。朕都被吓了一跳。”
皇后怒道,“可是臣妾听说那九格格第二天就能跑能跳,能说能笑了,永璂他可是躺了两个多月……”
乾隆连忙打断她,“行了行了,才说你今天通情达理了一点,这怎么又来了!至于这么斤斤计较吗?”
皇后一惊,连忙收了眼泪,不敢再多计较,“是臣妾激动了,皇上恕罪。”
乾隆挥手道,“皇后你跪安吧,永璂先休息几天,不用去上书房了,身体好点再去,至于那个哈图,朕会派人去查一下的,如果是他的问题,朕自然不会轻饶了他,永璂这半年都不用练武了,等他自己什么时候觉得可以练了再去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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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上书房
永璂这天没去上书房,躺在坤宁宫中静养。
皇后去见乾隆后他就心绪不宁,只盼额娘别又顶撞了皇阿玛。结果他越担心,皇后就越不回来,左等右等,一直到晚上,皇后才眼睛红红地回来了。
永璂看了心疼又担心,“额娘,您怎么哭过了?皇阿玛不听你说吗?那就算了,咱们另想办法就是。别跟自己过不去啊。”
皇后摸摸永璂的头,挤出笑脸道,“皇上准你休息几日再去上书房,那骑射功夫也可以半年后再练。”
永璂喜道,“真的啊,这不是挺好,那额娘你难过什么?”
皇后叹气,“我替你委屈,你皇阿玛做得也太过偏心。算了,不说这个了,永璂你可得从现在开始保养身体了,孙太医说要是养不好会留病根的。”
永璂用头在皇后手上亲昵地蹭蹭道,“皇额娘今天去了这么久,我好担心,就怕皇阿玛又给您气受,刚才您还没有回来的时候我都后悔了,不该让您去的,哪有为了儿子让额娘受气的道理。”
皇后被他说笑了,“这会儿嘴这么甜做什么?额娘为你吃苦受累还不是该你的,只盼你平平安安长大就好了。”
等永璂再去上书房读书的时候,就发现几个兄弟看他的眼光很有些不一样,永璂估计着可能是跟自己告了哈图的状有关,可是也不太肯定。
果然休息时永瑆就凑了过来,“十二,你这些日子可没以前厚道了啊。”
永璂装傻,“十一哥怎么这么说,我可是在阿哥所养了好几天病呢,怎么还不厚道了?”
永瑆道,“这你还装什么,前些日子,就看见哈图使劲给你穿小鞋,把你操练得路都快不会走了,你这休息了几日,他怎么忽然就被贬了呢?别说不是你去告的状啊,没人信的。”
永璂继续憨厚,“我这些天可是门都没出过,也许是皇额娘看我挺惨的,去和皇阿玛提了提吧,我可真不知道。再说了,皇阿玛这么圣明,怎么会无缘无故责罚人,哈图师傅肯定是确实犯了什么错才会被贬的。”
永瑆见他说话滴水不漏,不由再高看他一眼,“行啊你,最近精明不少了嘛。”
永璂不去理他,自己努力背书,想要把前些天欠下的功课补回来。心里隐约有些不舒服,当初哈图师傅要是肯多听他说几句,认真衡量一下他的身体状况的话多好,他是实在没办法了才同意皇额娘去向皇阿玛说这件事的。
现在哈图因为他被贬了,永璂还是挺难受的。他向来不忍心看到别人遭难倒霉。可是转念想想,上次就因为不忍令妃宫中照管九格格的奶妈宫女被罚,害得自己吃了大苦头不说,还累得额娘担惊受怕,操劳了两个多月照顾他,最近人看着都憔悴了许多。那些不相干的人和额娘孰轻孰重,哪个和他更亲近些,他还是分得清的,叹口气,使劲摇摇头,决定不再去多想了。
可惜他决定不去多想了,别人却是偏偏要揪住不放。
午间的时候,上书房的功课结束了,永璂就拿了两个自己头天晚上读书时的问题去请教纪师傅。
纪晓岚现在对永璂这个认真学生已经很是喜爱了,曾说过永璂虽然不能博识强记,眼界不够宽广,书也背得不够快,但是思路开阔,敢问敢想,常常发前人所未有之疑问,心思细腻敏捷,有时做出的议论连他这个师傅都有耳目一新之感,这方是做学问之人该有的态度。假以时日,十二阿哥的学识必然不同凡响。
纪晓岚是当代大儒,在做学问时自有自己的一套想法,他其实并不太赞成圣祖康熙爷推崇的凡书必读百遍再背百遍的教育方法。
须知龙生九子,各有不同,这世间凡人所生的孩子也是一样的,各有各的不同之处,有人适合背书,有人他就天生不太会背,这不会背书的也不一定就是笨孩子,把每天的那点精力全部都用来死记硬背,实在有事倍功半之嫌。应当因材施教才是。
读书,读书,读书何用?自然是要学古知今,以史为鉴,借前人之经验行今日之事,问题是古书大多言简意赅,寓意深远,越是圣人之说越是发人深思,百人读《春秋》就会有百种领悟,因此好好体会书中之意才是读书的精髓所在。
十二阿哥能不拘泥于常法,不急不躁,背书之余常常思考发问,就很投了他的脾性。
这几天听说十二阿哥又病了,不能来上书房,纪晓岚心中还颇为感慨了一番,这些宫中的事情他是不能多话的,永璂太过厚道淳朴了,往往被欺负了也还不自知,或者是知道了也不太去计较,这就引得别人越发不把他当回事,能欺负的时候就使劲欺负,纪晓岚琢磨着是不是该在十二阿哥病好后隐晦地提点提点他人善被人欺的道理。
不过他为人师的应该给弟子们讲的是圣人之道,宽厚仁慈才对,所以这话他还不知该如何出口。好在永璂貌似是自己领悟了这个道理,他病还没好,那个害他生病的外谙达哈图就被皇上以办事不力为由贬下去了。
这时见到永璂又来向他请教问题了,心里很是高兴,两人就多说了一会儿,正说得高兴,忽听旁边一个声音道,“纪师傅,打扰了。”
转头一看,是五阿哥永琪,五阿哥现在年纪已大,乾隆有时会派点差事给他做,所以他现在不用天天来上书房,一般都是小燕子被乾隆赶来的时候,他才会陪着一起来。
纪晓岚已经好久没在上书房见过他了,这时就有些诧异,“是五阿哥啊,这都已经下学了,五阿哥过来是有事找为臣么?”
永琪摇头道,“我是有点事情来找十二弟的,看见你们说话,本想等一会儿的,可是你们竟说了这许久,我午后还有些事情,不能久搁,所以只好出言打断你们,还请纪师傅莫怪。”
纪晓岚自然不能去怪他,便道,“是臣一时说得兴起,忘了时间,倒是累五阿哥久等了,那为臣先走一步,五阿哥和十二阿哥请自便。”
永琪点点头,待他走远后正色看看永璂,“十二弟最近长高了一些,看着倒像个大人样子了。”
永璂看他的脸色不太好,就有些莫名其妙,“五哥找弟弟不知有什么吩咐啊?”
永琪哼了一声,走到刚才纪晓岚坐的位子上坐下,“我本以为十二弟你心性纯良,出淤泥而不染,一直很是安慰的,没想到你人一长大,性情也跟着变了,竟成了这样一副睚眦必报的样子。”
永璂听他说出淤泥而不染,竟是有暗讽自己额娘的意思,心中不喜,“五哥有什么教训直说便是,要是弟弟的错,弟弟一定改过来。”
永琪皱眉,“十二,你真是和以前不一样了,我都这么说了,你还装不知道。我问你,哈图师傅是为什么被皇阿玛贬了?当皇子的师傅不比在一般人家授徒,对学生打不得骂不得的,教得不好还要受罚,那本就是个苦差事。哈图他一直小小心心,恭敬谨慎的,从来没有不好的地方,这怎么忽然就被贬了呢?我可是听说他前几天除了单独让你多练了练功夫,其它什么不一样的事情都没做过。”
永璂心想他小心谨慎那都是一直对着你才有的,对我可从来没有过,不过此事多说无益,“师傅们的来去是重要事情,都是皇阿玛说了算的,皇阿玛要贬哈图师傅自然有他的理由,五哥这么说岂不是在怀疑阿玛他处事不公,这话可不能多说的。”
永琪一惊,没想到几个月没注意,向来老实的小十二也会打官腔了,“那好,哈图师傅的事情是皇阿玛的意思,我也不好多说,你只要记住得饶人处且饶人,下次做事时多些宽厚之心就算做哥哥的没白教你。”
永璂老实点头,“弟弟记住了,谢五哥提点,没其它事情的话我就回去了,额娘今天还等我一起午膳呢。”
“先别忙走,还有一件事,这件事情你无论如何都推不掉干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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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小不忍
“还有?”不会吧,永璂可实在是想不起最近自己还干过什么了。
“是令妃娘娘,你怎么可以这样做,令妃娘娘那样温柔和善的一个人,平时对你又那么好,你也忍心在她背后做手脚?”永琪说哈图的时候还能压得住火气,毕竟哈图除了平时恭敬着他外,和他也没什么别的深交。令妃却不一样,令妃温柔善良,又一直护着小燕子和紫薇,永琪是很敬爱她的。因此说到她时语气不禁严厉起来。
“令妃娘娘人是挺好的,我也一直挺喜欢她,怎么会在她背后做手脚?五哥你搞错了吧?”永璂摸不着头脑,这又唱的是哪一出。
“昨天小燕子和紫薇去延禧宫看望令妃娘娘,她一个人躲在屋子里,眼睛都哭肿了,问她怎么了还说没事,后来还是紫薇问了延禧宫的宫女碧痕才知道原来是头天晚上被皇阿玛斥责了。”永琪生气,“我去看她的时候,她还不让我们多管,不停地流眼泪,直说是她自己不好,永璂,你怎么忍心苛待这么温柔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