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顷,黛玉睡起来请安,挨着贾母一阵搓揉撒娇,贾母心情转好。
又过一刻,小丫头打起竹帘通报:“大太太,琏二爷,连二奶奶来了!”
贾母闻言笑道:“快请进来!”
除了贾母,迎春黛玉探春惜春几姐妹齐齐起身行礼。就见张氏带着贾琏凤姐面色凝重而来。
三人行礼入座。
贾母察觉几人神色不对,问道:“琏儿这才下朝呢?你们老爷二老爷可是一路?”
贾琏摇头:“老爷二老爷早散了,我去会个朋友,落后一步!”
凤姐忽然间咯咯一笑,拍拍手:“几位妹妹,猜猜你们二哥哥都谋了什么好东西回来?走走走,跟嫂子瞧瞧去呢!”
贾府养出小姐如何听不出凤姐暗示,各自起身不跌。迎春一手拉了黛玉,一手扯着惜春:“老祖宗,母亲,我们去去再来啊!”
贾母微笑额首。临出门,迎春稍微放缓脚步,落在最后,耳听噗通一声,回眸惊见贾琏跪地上了。
迎春皱眉,难道是省亲旨意下来了?旋即否决自己,应该不会!只为贾琏读孔孟之书,凤姐迎春都不敢用鬼神糊弄与他,故而贾琏对内宅之事一概不知。
迎春一路随着众姐妹脚步慢慢走着,心中却在神游:二哥哥倒底探得何事,竟然这般惊慌失措?
一时大家到了议事厅,却见一篓一篓妃子笑摆在大厅之上。妃子笑历来都受女孩儿喜爱,黛玉探春惜春都露出笑意儿。
探春笑言:“敢是大姐姐恩赐呢,往年顶多一二篓,今年翻了几番呢!”
凤姐笑而不答,只是吩咐道:“各位妹妹看着那篓好,就吩咐人抬了去罢,今年荔枝管够!”
惜春天真,东瞄瞄西瞅瞅,黛玉探春都是随意一指。迎春也就着边上指了一篓,便有婆子忙忙送去了。
迎春想要打探消息,因对黛玉笑道:“妹妹先去,我跟凤姐姐说句话就来。”
黛玉最是聪慧之人,微笑告辞去了。
凤姐便携了迎春手,去到后面小账房,关了房门平儿看着,自己坐着凝眉叹息。
迎春便笑:“有话就说呢,难道二哥哥惹祸了?”
凤姐叹息:“我倒宁愿是你二哥哥惹祸,且不是。”招手迎春靠近言道:“宫中那位如今也觉得悬脚,怕了,正在私下设法求子呢!”
迎春一笑:“这很正常啊,后宫嫔妃那个不想生儿子呢,不过跪祖宗菩萨,皇帝知道也不会责备!”
凤姐咬牙恨道:“若是她磕头拜佛倒也好了!”
迎春顿觉事态眼中,惊愕:“怎么呢?”
凤姐言道:“你二哥哥在宫中有个朋友,是帝王亲信,之前他家中老母病重,要二两以上成型人参配药,恰好你二哥哥得了些好的,就与了他一根,他母亲当真就病好了。他心生感激,只说家中并无财帛,遂告诉你二哥哥一个信息。”
凤姐说着压低音量:“说是他之前几次碰元妃月圆之夜于御园山石之上供奉香案拜月,他起初也没在意,宫中拜月娘娘多了。后来一次不经意竟然瞧见我们元妃偷偷化了黄表佛,他才惊觉靠近,却见娘娘拜的竟是巴掌大霹雳木刻!”
迎春不懂这些:“有什么不对么?”
凤姐颤声道:“什么不对?霹雳木上写着今上生辰八字,这是巫蛊求子,要知道,宫中历来厌恶巫蛊,这可灭门之罪啊!”
凤姐说着话手也抖索起来:“若非你二哥哥偶施恩惠,那人特意留意娘娘,及早发觉,若是这件事情被他人察觉,兴风作浪,那就不是求子了,被冠上谋逆之罪也未知!”
迎春闻言吓得浑身瘫软,依在凤姐身上:“什么?”
凤姐搀扶着硬化村饮泣道:“之前,你二哥哥还探听出来,娘娘这一二年花钱如流水,一年只怕花费在五六万,简直就是散财娘娘,不是出钱替太后抚慰贫穷亲戚,就是替皇后娘娘后家侄子办妆奁。一色都是皇商薛家经手,那妆奁办得花团锦绣,却不需要一份银子。太监宫女,娘娘动辄五十一百打赏。去年万寿节,我们娘娘竟然敬奉给太后娘娘一件珍珠衫,说是前朝遗物,价值连城。”
凤姐惨声道:“据说现在后宫都在传言,说是我们贾府只怕富可敌国了!”
迎春惊愕失声:“这不是把贾府当成肥猪摆在皇上案几上么?”
凤姐惊叫:“肥,肥猪?这是什么话?”
迎春清眸哀痛:“猪儿肥了,凤姐姐以为该当如何呢?”
“宰杀!”凤姐捂住嘴巴跌坐哀叹:“天,这可怎生好?”
迎春心中哀怨丛生,原来贾府覆没,就是这般作起来的,可怜前生这一切罪责却都推在凤姐姐身上。迎春看着貌似精明凤姐,心中感叹,看着光鲜之人,也是一个替人垫背的可怜人!
闻听凤姐声声哀怨,迎春眸中冷飕飕泛着寒光:“怎生都不好,莫如掐断根源,一了百了!”
“掐断根源?”凤姐念叨几声,忽然眼眸冷冽起来,咬牙一击案几:“对,釜底抽薪!”
迎春忽然想起李纨前几日的眼眸,俯身耳语:“凤姐姐,不如你去跟大嫂子亲热亲热去,你略微提一提马道婆,定有所得。”
凤姐凝眸盯了迎春片刻,欣然点头:“好!”
却说迎春慢慢走到母亲房中,张氏竟然尚未归来,迎春暗暗思忖,祖母得了这样消息,只怕会铁了心思偏向大房了,只是大姐姐的事情要尽快了销才成。因为这个巫蛊时间很可能就是大姐姐葬送的根源祸胎。
迎春想到此处,不由眸光亮一亮,如今二哥哥得了这个先机,提前加以铲除,是否大姐姐就可以平安度日?至少不会一夜暴毙,惹得龙颜大怒,抄没贾府罢!
迎春正在左思右想,门帘一声哗啦作响,张氏回来了。迎春慌忙迎住,张氏却是一个踉跄,差点跌落,身后木香木犀迅速接住了,迎春也飞步迎了上去搀住:“母亲?”
大热天气,张氏额上冷汗涔涔只摆手:“没事,没事儿!”
何嫂子已经绞了帕子,迎春接了替张氏慢慢擦拭汗滴:“母亲勿忧,总有法子可想。”
木香找来清心丸,迎春服侍张氏咽下,又替母亲抹胸顺气。
张氏闭目半晌,方才神智清明些,眼角有清泪滑落:“大姑娘在家看着尚好,如何一入宫门变成这样呢?”
迎春不敢接话,也不知道该如何接话,只是干巴安慰:“总会有法子化解的,母亲安心。”
一时张氏又饮了半盏温茶,情绪慢慢回落,拉住迎春:“母亲失态,吓着我儿了!”
迎春闷闷摇头:“无妨,母亲无事就好了!”
张氏这会反头去安慰迎春:“老太太已经发话,着王氏闭门念经祈福百日。拘谨她不许出门子,老太太自己则会在下月初二进宫面见娘娘,届时,老太太会逼迫娘娘销毁木刻,晓以利害,不许娘娘在犯糊涂。至于圣上恩赐令御后家接驾省亲之事,老太太也答应为娘会坚决阻止。”
迎春追问:“薛家怎么办?如今拜他们所赐,贾府已经名声在外,气势如虹了!”
张氏拍着迎春:“我已经着你二哥哥去见舅父,寻找几个铁面御史参奏薛家,把杀人旧案翻出来。贾雨村一项仗势跋扈,不怕没人落井下石!”
迎春心中忐忑:“不知薛家案子,我们贾府可有沾染?”
张氏摇头:“这件事情在我当家之时,所办外务我一清二楚,府里没有办过这事儿,只是你二叔曾经替贾雨村联络过起复,只怕要受牵连,或许还会连累娘娘受斥责。”
迎春笑道:“这倒无妨,大姐姐合该受些警惕清醒清醒了,也该认清楚薛家不可靠了。”
旋即又道:“如今讲究株连,老爷二哥哥只怕也会被牵连呢!”
张氏笑道:“老爷反正不得志,牵连也无妨。如今老太太已经定了章程,琏儿只怕要在这府里抱孙子了。我想好了,就着机会,索性就便请罪,让你父兄上折子请旨,改换门庭,将荣国府改成将军府,让圣上知道知道我们贾府诚意。”
今日虽是诸事不利,惊吓连连,却也有一点亮色。张氏想着贾母允诺,眼波盈盈看着迎春:“老太太答应了,今后贾府儿女联姻不在局限四大家族世婚旧习,一律往清贵新秀上面靠,真正如你祖母所言,只要孩子品貌相当,无非贴补几个银钱,拜年腐朽门第,也该招揽些新鲜活力了。”
迎春避重就轻:“也就是老祖宗怎么也不会同意薛家啰?”
张氏点头:“这是一定了!”旋即有沉静了脸色:“就怕王氏这个搅…不安生,毕竟如今王家圣恩尚在,王子腾若因薛家跟贾府翻脸,你父亲无所谓,你二哥哥只怕今生仕途无望了。”
迎春可知道,新皇坐稳,太上皇故去,王家终究要败落,与其那时节受牵连,不如现在就跟王家生分了。反正贾府没有什么显赫官位,丢了也无妨,还可以抑制老不羞的老爷子仗势欺人,抢人家姑娘扇子,败坏贾府名声。
迎春打定主意,顺便把老不羞父亲算计掉,故而审慎言道:“王家乃是太上皇旧臣,宠臣,反正我们贾府不大受新皇待见,不如我们索性趁机跟王家分崩,最好母亲鼓动鼓动老爷,煽动他发一回横,在朝堂上跟王家舅爷针锋相对干一仗,王家受宠,圣上必定斥责老爷,老爷肯定会憋屈,母亲您就索性蛊惑老爷辞官归隐。老爷因为王家丢官,等于昭示天下,贾王彻底决绝了。”
“二哥哥是王家姑爷,大姐姐多少有几分面子,肯定能够留在六部混差事,毕竟人在人情在,有个身份好办事,两眼一抹黑可不好。”
张氏闻言眼眸灼灼看着迎春,眼下迎春跟那个清退奶娘之时的迎春已经大大不同。连亲生老子也敢算计了。
张氏淡笑迟疑片刻方道:“你再不喜欢老爷,他也是你父亲,这般算计,老爷知道该伤心了!”
迎春以为父亲那样花天酒地,母亲应该怨怼才是,如今听来似乎不是。
迎春低头半晌方才怯怯言道:“女儿倒不是为了自己喜欢不喜欢,儿女又不能抉择父母呢,只有认命。女儿如此谋算,只为听闻自从大姐姐封妃,父亲书房拜访之人日日应接不暇,那日贾雨村来,我让李幺儿偷听一回,却是父亲再跟贾雨村商议,受了某某银钱,着贾雨村上下疏通,买官卖官谋缺补……”
张氏惊得茶盏跌碎了:“什么?几时事情?”
迎春道:“就是前不久,我还听说贾雨村鼓动老爷请旨省亲,还说,许多官员乐意帮衬!”
这不是赤|裸|裸卖官鬻爵呢!这可是皇家大忌,无异自寻死路!
张氏愤恨一拍炕桌:“这个狼崽子!”
迎春低头:“女儿何尝不想父亲高官厚禄,只是女儿害怕,老爷这样下去不仅官爵不保,只怕会了无下场,那时要钱作甚呢!”
张氏凝眸:“你曾经说过,你父亲在朝堂被人训斥?难道就是这事儿发了?”
迎春黯然:“这才是将将开始,日子长了如何乐得!”
张氏终于握住迎春:“娘知道,你从来不会无缘无故发作人。”
伸手拂拂迎春额发:“放心吧,娘来想办法!”
五日后,朝中有四位御史联名上书参奏贾雨村贪赃枉法,草菅人命。
龙颜大怒,下令彻查。
迎春得悉,大喜!
第101章
龙颜一怒,朝堂许多官员闻风而动!一时间,两次保举贾雨村的王家王子腾与荣府贾政两郎舅被人就揪了出来。一个个辞费滔滔,俱说贾雨村原本贪墨苛刻,举荐之人必定任人唯亲云云等等。
王子腾贾政被圣上单独召见,才俊皇帝雷霆震怒,只把半百两老唬得个面无人色。
王子腾不是等闲之人,一朝背晦,明察暗访,访得这几个愣头青御史,与张家长子翰林院编修是同年,王子腾是老狐狸,马上嗅出,此事跟张家老爷张侍郎有莫大牵连。
王子腾本想反扑,无奈张家历代做得清水官儿,参无可参,而张家老太爷曾经是今上师傅,王子腾不敢下手了。
这一口怨气就鳖下了。
却说贾雨村的案子正在如火如荼清查,又有贾雨村帐下刑名师爷上作证,言称贾雨村曾经受惠甄家老爷,方得上京赶考,得意发迹,却恩将仇报把杀死甄老爷爱女凶手生生走脱。又说了自己真实身份,当年葫芦庙中小沙弥,曾经受了甄家救济,当初贾雨村落魄三餐不继,借住葫芦庙,自己也曾服侍过贾雨村,等等云云。
这可是铁证如山证实了贾雨村狼心狗肺,恩将仇报了!
真可谓一石激起千层浪,严惩贾雨村呼声喧嚣直上。贾雨村的下场乃是贾府期盼,严格说是贾府老太太太太以及迎春期盼。只是贾府一众不曾想道,原来薛家那个楚楚可怜的婢女竟然是江南望族之女。
堂堂甄家贵女,竟然沦落与人做小妾还朝打夕骂,不由人唏嘘不已!
甄家本家家主,如今正领着江南织造,正是太上皇眼中得意人儿,如何忍得这口气,快马江南,一时信笺返京,确有此事,又画了此女幼时肖像一张,又有其生母肖像一张。悄悄使了官女子上门假作官媒,戏称奉了贵人之命相看,实则来探究竟。
乍一见面,不消再说了,那女子眉心一点胭脂痣,柳眉杏眼无不酷肖生母。
甄家怒极,一封奏折奏上,贾雨村有多一条灭绝人性之罪,这罪虽不致加刑,却是人人厌恶唾弃了。
对贾雨村这个能吏尚有意思爱惜的今上也寒了心,知遇之恩,援手之情,贾雨村尚且落井下石,这样的人品再不敢用了。
却说十日后,又遇朝会,贾雨村案件落实,那家伙只得收拾行囊离开吏部。碍于王子腾上下扑腾,最终发配去做边缘小县县令。
贾雨村可是王子腾苦心扶持门吏之中楚翘,竟然被张家糊弄掉了,他焉能咽得下这口腌臜气。
且说他怒气冲冲下得朝会,恰逢贾赦坐在城门口等待贾政。这贾赦一为自己眼下正在贾雨村勾搭,生怕东窗事发牵连自己,二为贾政担忧,故而在城门口等候。
恰逢他舅子张侍郎路过,虽然贾赦最近有些眼中无人,错不过是姻亲,遂与他打个招呼。
贾赦虽然瞧不上张舅舅这样腐儒,不过这些年有张氏掌舵,贾赦跟张舅舅关系一度不错。只是最近元春封妃,贾赦那脑袋昂起来了,这一二月,鲜少跟张舅舅套近乎了。
今日圣上震怒,贾赦这个不懂政治的老纨绔心慌不了,想着大舅子是天子近臣,不免好言好色说了几句。恰被那下朝的王子腾看见。
王子腾是个跋扈性子,心里就不对付了:你贾府多年来受我王某庇护,如今却恩将仇报,反头联合这个酸腐来给某家添堵买什么玩意儿!
王子腾的官阶高于张侍郎,张侍郎依理与他见礼,他竟然大刺刺受了不回礼,这可是大失体统。
张舅舅拂袖而去。
王子腾倒觉得张舅舅挑衅,把一腔怒火烧在贾赦头上。他平日嘲讽贾赦也不止一回二回,这一生气,更不气了,当即一声冷笑做了开场白,讽刺贾赦不学无术,只会人云亦云,拉着妇人裙边云云。
原本张氏已经暗中规劝贾赦,王子腾如今拱卫元春上位,又得圣上恩顾。他原就跋扈,劝慰贾赦低调做人做官。对王家王子腾要恭顺谦和,切勿招惹。否则,他们舅甥联手,必定要挤兑得大房山穷水尽无立锥之地。
这原是张氏激将法,贾赦当即嗤笑张氏妇人之仁,说元春贾家的,跟王家什么相干,断不会纵容王家欺凌贾府。
贾赦话虽这般说,心里却记起了王子腾屡屡对自己的无视鄙薄。一时失笑,以为自己小心眼,王子腾一直以来,似乎对自己尚可。
熟料今日王子腾竟然当着许多朝官鄙视自己,要知道贾赦虽没有前世那样混账透顶,他被连降三级这个事情一直是贾母耻辱,也是贾赦耻辱,许多人只当他是个笑话。
王子腾欺凌贾赦,这些人为了巴结王子腾,便一起看贾赦笑话。贾赦受了这些年的腌臜气,如今成了皇亲国戚,正在云里雾里,豁然发觉,自己依然是大家笑柄,顿时怒了。
人至绝境,必定能够反弹激发潜能。贾赦瞬间记起王子腾妹子曾经害死自己骨肉,还有王子腾这些年抬举弟弟两口子,将自己这个长子爵爷挤到角落里缩头躲避二十年。
新仇旧恨齐上心头,贾赦那个气哟,蹭蹭直冒。
贾家老辈子赳赳之气就上头了,要知贾家发迹与老祖宗马背上杀伐,贾赦不才,毒气还有,撸着膀子就窜上前去,跟王子腾你来我往争执起来,直吵得不开交。
贾赦这些年憋屈做官,低头做人,他又是个没文采之人,三言两语就被王子腾这个口舌锋利的封疆大吏挤兑的哑口无言。
贾赦只觉得这辈子的委屈都上了头,心里咒骂,你娘奶奶熊,你王家挑唆我老娘不待见我一辈子了,你今当众侮辱我,老子受够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一时间老夫聊发少年狂,伸手就给王子腾一耳光摔在脸上,王子腾闪开一半。贾赦的手指还是摸着了王子腾的脸颊耳朵,虽则不疼,面子掉了。
王子腾岂是受气挨打之人?这一下子被贾赦捞着了,直气得肝火汹汹,掳起膀子就薅住了贾赦胸襟,一时间两人你推我搡楼成一团,王子腾技高一筹,贾赦被掼倒在地。
幸亏贾王两家下人都在外城等候,否则以两家刁
(红楼同人)红楼之迎春花开第37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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