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天下最二作者:肉书屋
[古代]天下最二第11部分阅读
都跟他上床了,他怎么会没反应?
书生眼神闪了闪,低下头,支支吾吾道:“她说不用负责。”
范轻波挑眉,“我记得我也说不用负责。”干嘛,看她手无缚鸡之力又没有蛊毒傍身好欺负啊?
“那不同的。”书生突然抬头,直直地望着她。那个苗女说不用负责,他心中虽有愧意却是如释重负,而她说不用负责,他的心里却闷得发狂,像压着什么。以前他不知这是为何,只一味以礼教为借口强说要负责,如今他却明白,那只因为他心中有了她。
看着他陡然深沉炙热的眼神,范轻波脸上莫名的发烫。心里一跳,隐隐觉得有什么东西不同了,不敢深究,下意识干笑两声打哈哈道:“你说不同就不同吧。”
然后拙劣地别开头,装作忙碌地站起来,查看了下四周,确定没有落下的东西。
忙了好一阵,再回头时,他神情如常,托着腮等她,见她回头便冲她毫无心机地笑。她不由松了一口气,刚刚她果然是错觉吧?啧啧,跟他合欢后会容颜常驻功力大增么?会被传染呆性才对吧?
她终于恢复开朗笑了笑,“哎,呆子,我们下山吧。”
说着就往外走,没走几步却被拉住,“娘子,你就这样下山?”
听他语气中的不赞同,她眯了眯眼,虚心问:“难不成还要带点土特产?”
书生指了指她的头,她还是不得其法,于是他干脆直接从布包中摸出一把桃木梳。
她警惕地后退一步,“你想干嘛?”
他盯着她头上随意扎成一束的柔亮乌发,双眼晶亮,一脸觊觎,“娘子,你已嫁为人妇,不宜再梳少女,呃,”她那更像少男发式,“不宜作此装扮,应梳妇人髻。”
范轻波脑中顿时浮现各种奇形怪状看着就令人倍感鸭梨的发髻模样,心中一凛,连忙护住自己头发:“不要,我不会!”天哪,她怎么忘了嫁人后要梳发髻这么恐怖的事!现在后悔还来不来得及?
“不打紧,为夫略懂一二。”书生表示自己很万能,完全可以效劳。
“不行,子曾经曰过,君子不为娘们梳头,你切不可为了我犯此大忌!”范轻波连连后退。
“娘子真爱说笑,且不说子没有这样曰过,古亦有画眉之佳话,如今为夫为爱妻梳发又有何妨?”书生举着梳子,步步紧逼。
“谁说子没有曰过?”范轻波正色道。
书生见她言之凿凿,以为确有其事,不由顿住脚步,回忆看过的经书。奈何百思不得其解,只能惭愧问道:“不知是哪位子?”
范轻波先是用“朽木不可雕”的眼神扫了他一圈,见他更加惭愧了,才一本正经道:“正是你大清早到现在口口声声三句不离的那个子。”
书生愣住,自己大清早口口声声三句不离的……“娘子!”
范轻波跳起来亲了一口他气恼得快要冒火的脸,“答对有奖!”然后抱着肚子大笑着跑开。
书生看着她笑得站不稳,跌跌撞撞往前跑的背影,又是担心,怕她摔着,又是无奈。无论是面对江湖豪杰、士林大儒还是这山中的道门真人,他都是辩才无碍从来立于不败之地,独独对她,他从未赢过,却也从未心生半丝不甘。
看了看手中桃木梳,摇摇头将其收入包中。唔,来日方长。
来日方长啊……他的眼神又变得闪亮无比,掸了掸衣袍,拾步追了上去。
36争风吃醋事件四
书生与范轻波二人步行回家,途径街市,范轻波顺手买了一份逍遥茶社的小札。翻了几页终于在宫闱秘事那边看到昨日乞巧宴的报道,里面登了几位命妇的妙诗,几位命妇悲催的糗事,还有必不可少的,户部尚书夫人解谢氏于筵席之中突发急病,送回尚书府后便不醒人事。
看到这个,书生终于想起自己昨日如何失态,“娘子,解大人家里的那几道门……”
范轻波不甚在意地摆手,“解东风他抠门得很,家具都是二手的,贵不到哪里去,大不了从我工钱里扣。不过倒是得防着他狮子大开口要精神损失费。”
又信手翻了几页,一则消息闯入眼帘:解尚书两朝宠臣地位危矣!
细看之下,竟是朝中有心人士拿谢依人身份大做文章,说逆臣之后,其心必异,又指封她为一品诰命夫人是先帝一世英明的唯一失误,恳请当今陛下拨乱反正。陛下虽不置可否,但日前三年一度的代天巡狩,他却派了另一位大臣取代解东风。
范轻波眯起眼,脸色渐渐变得阴沉。“书生,不用赔了,他活该,管他去死。”
混蛋,明明是求之不得将计就计,还装出一副多为难的样子骗她签卖身契!此仇不报非女子。虽说民不与官斗,但她不会就这么吃瘪的,报复的方式千千万,不一定非要正面杠上的。
想起手头上正在写的以公冶白为原型的第一美人罗曼史,范轻波阴阴地笑了起来。
一旁的书生见状,背部顿时升起一股凉意,不由自主地默默退开一步。
范轻波收起小札,神情恢复正常,继续前行,终于回到画巷。大老远的,就见书家门口挤了一堆街坊,走得近些,甚至还听到间或几声嘶哑的喊声。
她走过去,拍了拍其中一人的肩膀,“发生什么事了?”
那人头也不回地说:“还不是犯病!这都嚎了一宿了,有一阵没一阵的,小范也不管管他。难道她跟夫子洞房时就好旁边有这一嗓子?啧啧,这口味也忒重了些。”
“啊!”
书生一声惊呼令所有人都转过头来,这才发现他们议论的两位主角正在背后。
“咦,夫子?小范?这么早,你们怎么从外面回来?那屋里的犯病是怎么回事?”
书生眨了眨眼,他也是刚刚才记起,昨夜失态之处除了劈烂了尚书府几道门之外,还有就是只解了范秉的哑|岤,听他说完话就丧失理智匆匆出门,忘了他身上还有软筋散未解……
于是……大概……他身着嫁衣在新房坐了一夜?
“姓书的!我杀了你!啊啊啊啊啊!”
范秉身上软筋散药性一除,就意图对书生展开追杀,谁知因为坐得太久他腿麻得根本站不稳,刚起来就摔了个狗吃/屎。他愤恨地瞪了书生一眼,然后泪眼朦胧扑向范轻波的大腿,“主人!这姓书的一定是记恨我揭穿他的真面目才故意这样报复我的,你要为我做主啊!”
范轻波难得的没有踹开他,实在是他形容过于惨淡。一身皱巴巴的大红嫁衣,顶着一个歪七扭八的凤冠,再配上一对红眼睛黑眼圈以及一张又青又白的脸,那叫一个唏嘘,那叫一个沧桑。十三岁一夜之间变成三十岁,这叫她怎么下得了脚?
可惜她忘了她已经是有夫之妇了,就算她不踢也会有人自动代劳。
书生蹲□,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将范秉的手从她腿上掰开,然后板着一张脸,严肃道:“范小哥,你也不小了,须知男女有别,自当避嫌。念你未受教化,这样吧,从明天开始,你就跟着在下一起研习圣贤之书。”
范秉看着挡在范轻波身前的书生,眼冒火光,咬牙切齿,“姓书的,你不跟小爷作对会死吗?”
说着就扑过去咬他,他轻松避开,又蹙眉摇头道:“好的不学偏学你家主人咬人的坏习惯,少年你这样是不对的。俗话说三岁看终身,你小小年纪便如此野蛮实在不好,不好。圣贤有云,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所谓坐言起行,为免你将来积重难返,教化一事我们还是今天就开始吧,先学《三字经》与《弟子规》……”
书生如数家珍,范秉却听得头大如斗,面部神经全线崩溃,最后忍无可忍满脸抽搐地跳了起来,“这日子没法过了!不用说了,我们来单挑!”
书生一愣,随即欣然答应,道:“好。”
范秉开始挽袖子,却听他一脸期待道:“范小哥要比什么?无论是佛道儒法,在下都可以奉陪的。”
“呸!小爷是要跟你掐脖子干架!”
范秉没好气地啐了一口,猛地一个直拳揍了过去,书生身子一侧,又躲过了。范秉不依不饶,频频出拳,招式看起来像是不会武功的人在毫无章法地乱打,实际上却招招带着巧劲狠劲,逼得书生节节后退。
“你干嘛不还手?!”
“在下早已自废武功,自然不会再出手。”
“那有本事你也不防守啊!不然算什么自废武功!”
“非也非也,在下只是正当防卫。”
……
就在这二人你来我往斗得不亦乐乎时,范轻波自顾自整理好新床,将床单下咯人的花生坚果之类物什都收了起来,然后钻进被窝里,优哉游哉补眠去也。
待她醒来,日已过午,她是饿醒的,而那二人居然还在斗。只不过情况变成了书生边喝茶边传道授业解惑,而范秉却早已不支,抱头倒地不起。
见她清醒,范秉如获救星般冲了过去,哭丧着脸,半哀求半威胁道:“主人,这日子过不下去了,求你快休了这个姓书的吧!这个家里,有他没我,有我没他!”
书生身形一移,又果断插到两人中间,正色道:“婚姻之事,岂能如此儿戏!范小哥,毁人姻缘很缺德的,请你自重。”
范轻波看了看各执一词的两个人,翻了个白眼,闲闲道:“俗话说得好,一日夫妻百日恩,怎么说你们两个都拜过堂了,有什么天大的事不能坐下来好好说呢,非喊打喊杀的。”
书生与范秉闻言脸色俱是一青,难得默契十足地喊道:“娘子!(主人!)”
这无疑是这二人生命中不可磨灭的污点。
“好了好了不闹了,我肚子饿了,犯病乖,去做饭吧。”范轻波适可而止。
范秉强忍住听话地跑出去煮饭的冲动,硬着头皮道:“主人你不答应休了他我就不做!”
范轻波双眼危险地眯起,只听一旁的书生忙不迭见缝插针道:“那娘子,我们去外面吃好了!”
“喂!姓书的!你什么意思?!”范秉再度炸毛。
“范小哥你也可以一起来呀。”书生很热情地微笑邀请,完全不知他又在气什么。
眼见着一场争斗又要起,范轻波眼皮一跳,喃喃道:“这日子真的没法过了。”
范秉双眼一亮,却听她接着道:“你们慢慢打,随便打死哪个都算我的,打不死别来找我。”
作者有话要说:下周有各种考试,我从今天要开始专心复习了,所以更新会拖缓,希望大家谅解。
37书生完败小范秉
新婚第一天就满大街晃悠的女人,放眼京城,大概也就范轻波一人了。接收到路人们“你怎么会在这儿”的目光,她心里也老大郁闷。家里一大一小两只雄性生物吵个不停,吵着吵着又拉她评理,她刚开口又被他们的声音压过去。她实在觉得自己像个多余的电灯泡,干脆出来觅食。
“范大姐好久没来了,要吃点什么?”
“小笼包,鱼汤。”
跑堂小正热情地招呼着,范轻波心中的郁闷又加深了。在外边还好,人人都称她一声范掌柜,可回到青墨坊,大家显然比较热情。亲近的街坊就叫她小范,剩下这些半生不熟一律尊称她为大姐。这就是古代啊,二十出头已经不兴叫姑娘小姐了,都叫大姐,再过两三年估计还得升级为大娘。
话说回来,她都嫁人了,这些人难道不该叫她书夫人或者书家嫂子吗?
——书生,你的存在感太低了。
七月流火,时节正好。前世的范轻波最喜夏季,因为可以尽情打扮,然而现在她却更喜欢秋天。京城的冬春二季都冷得令人发指,夏秋的气温对于阴冷体质的她来说其实是差不多的,不过秋天更方便让她把自己裹起来而不会让人侧目。夏天稍微穿得合群些就必须对露出来的地方多作易容,麻烦。
说起来,书生大概是唯一一个对此完全不觉有异的人吧?所以遇到书生应该是她的幸运,毕竟连她自己都看不惯啊。先前她还以为他是没抱过女人,看了什么奇怪的书形成了错误的脑补,以为女人都这样。但现在事实证明他还是有经验的,那他奇怪的认定是从哪里来的?
一阵喜乐从远到近,打断了范轻波的思绪。
她叫住上完菜正打算走的小二,“哎,小正,这是谁家办喜事?”
“哦,是秋家姑娘。说是要嫁到晋城去,不算太远,却也有两三个时辰的行程。这不,刚过午新郎家就来迎亲了。唉,怎么说嫁就嫁呢,我哥可要伤心好一阵子了。”
小正说着为兄长忧心的话,表情却有些不以为然,显然是情窦未开,对男女之事一知半解。
乐声越来越近,一条队伍从巷口拐出来,为首身披红绣球骑着高头大马的应该是新郎官吧?想到秋意姑娘喜欢过书生,范轻波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身材英伟,相貌堂堂,脸上表情不多,显得气势不凡。瞧着挺好,就是跟秋意姑娘喜欢的温文尔雅型好像相距甚远,倒是比较符合她的审美。
正欣赏着,突然察觉身侧一道诡异的视线,回头,只见小正一脸复杂地看着她。
靠,她不就是多看几眼么,又不是要当街□民男,他那是什么表情?喂喂,别以为把话含在嘴里她就听不出他在说“书夫子真可怜”了!她脸上是写了“红杏出墙”四个字还是怎样啊!
“停止你的脑补!”范轻波拍了拍桌子,“小正小朋友,小孩子家家的,别想太多有的没的。你大姐我就是好奇能让咱们巷花急着出嫁的人是何方神圣罢了。”
小正顿了下,随即摇头道:“迎亲的那个可不是秋家姑爷,是秋家姑爷的弟弟。”
见范轻波面露讶异之色,小正心中有些得意,清了清嗓子,神神秘秘地继续说道:“听说啊,这金家大少爷打小跟秋意姑娘就口头约了婚,不料十岁那年生了一场大病,从此落下病根,卧床不起,两家亲事也耽搁下了。转眼男的也二十有四,女的也十八了,这一年,金家向秋家提了好多次婚约的事。秋家两口子又不想女儿嫁给个病秧子又怕人家说他们毁约,正拿捏不定,谁知秋意姑娘前几日竟一口答应了。金家自然大喜,唯恐生变,就早早的派人来迎亲。金大少身子骨弱,不宜舟车劳顿,就让弟弟代劳迎亲了。”
听完这番缘由,范轻波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也只能干巴巴地叹了一声。
她直觉这秋意姑娘突然答应婚事多半与她与书生成亲一事有关,想起书生刚来那会儿她警告过她的“不准勾引书公子”……这时候说愧疚太虚伪,说祝福太矫情,除了叹气,她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世事往往不由人,人能做的不过是忠于自己的决定。事后后悔怨天尤人自怜自艾,无疑是最愚蠢的,徒然将自己逼到悲哀的境地。谁说所得非所求就一定是悲剧?就算拿到一手再烂的牌,她相信,善于经营的话还是有糊的可能的。更何况此刻她手中的牌虽不在预期,却远远称不上烂。
尽管刚摸进来的这张好像被手中原有的牌排斥了……
范轻波很快地将秋意出嫁的事抛诸脑后,开始思考自家后院起火的解决方案。
逃避不是办法。她就着鱼汤,很快地解决掉一笼小笼包,丢下一串铜钱,大步走出小酒楼。她要订家规,立威!她就不信了,一个对她言听计从的老公,一个对她逆来顺受的小弟,她会搞不定?
范轻波没有直接回书家,而是先进了一趟范家。她一早就打算好了,出嫁后当然是搬去跟书生住,范家就留给范秉,照样每天开伙,而她就可以食范家,宿书家了。她从书房拿了一盒眉笔,才往对门走。她的书和手稿都装在箱子里早就作为嫁妆送进了对门,唯独这眉笔忘了打包。
她打好满腔腹稿准备要进行一场持久性的抗战,却在靠近大门时听到一阵读书声。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咦,书生不是有一天婚假今天不开堂上课么?
范轻波狐疑地推门进去,然后看到了幻觉。一定是幻觉!她用力地眨眼。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看到书生与范秉和谐友爱地坐在树下一个教一个学地诵读三字经?一定、一定是开门的姿势不对!
她神神叨叨地沿原路退回门外,虔诚地再次推门进去——
“娘子,你回来啦?”“主人,你回来啦?”
树下的两个人同时回头,嘴角扬起同样的弧度,连握书的手势都一模一样!这画面泥马也父慈子孝得太邪门了吧?!范轻波无法再欺骗自己是开门的姿势不对还是眨眼的频率不对,动了动唇,“你们两个……吃错药了?”
书生偏头不解,“娘子何出此言?”
她一个激灵醒过神来,呆滞的双眼变得炯然,“禁止卖呆卖萌!”抱着盒子走近他二人,眯起眼上下左右地打量,“我出门前你们不是还相爱相杀你死我活的?怎么才吃个饭的功夫就如胶似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