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未想象出家、遁入空门这种字眼会发生在李王妃身上,她贵为皇亲高高在上,即便王爷没有官职军衔,可瘦死的骆驼比马
大,要是往常她屈居于此不到片刻就应该受不住了吧。
梨娘偷偷看她,见王妃笑容淡然,从容平静的回望着她,梨娘被抓个正着有些失礼的笑笑,对于之前的肯定她倒有些不太确定
了,这还是她认识的李王妃么?
“王妃。”她福福身子,转而去询问的看向祖母,“这”
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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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回事啊。
王妃双手合十微微向前倾,“这里没有王妃,只有忘忧。”就连说话的声音都透着无波无澜的味道,寂寥仿佛躯体里被拔掉了
灵魂,没了喜怒空荡荡的。
一个人到了这样的地步,不是装的,那便是真的心如死灰无欲无求了。
祖母面色惋惜,“老婆子我现在是能过上一天就是挣到了,瞧瞧你受这劳什子罪作甚呢。”她给梨娘使了个眼色,“我今儿带
了些东西,你好生收着,莫要让自己过得太苦了。”说着梨娘从身上掏出一袋子沉甸甸的荷包,早成祖母只说去祭祖让她多带
些银钱,“你说你”到了最后苏老太太劝无可劝,只好无尽的叹气。
梨娘听得一头雾水。
“麻烦苏老夫人,让忘忧与七姑娘单独谈谈。”他们又聊了几句,最后王妃看了看还站在一旁木楞发神的梨娘说道。
老太太点点头,“我整好是要去前面烧烧香拜拜佛的。”两人相互失礼拜别,“梨娘,我在前厅等你。”祖母拍拍她的肩膀转
身离去了。
祖母走后的很长一段时间,王妃都没有说话,而是将她引到了屋舍外的凉亭里,亭子有稻草堆砌受了风霜雨露,长满了藤蔓绿
植比较精致的亭台楼阁也别有一番风味。
王妃站立停下见梨娘东张西望,她拿掉手上、脖子上戴着的佛珠,随后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梨娘闻声望去吓了一跳,“王、王妃,这、这、这是作甚。”她拉住她,“使不得的,使不得,您快起来。”她死命的托起,
奈何跪着的人纹丝不动,还结结实实的叩在地上,梨娘拉不住她只好自己也跪着。
王妃叩完,将手里拿着的佛珠放在地上席地而坐,“我出生就是名门嫡女,万千宠爱、分光无限,及笄之后我嫁给了这长安俊
逸潇洒的王爷,所有人都惋惜包括我的阿爹阿娘,除了我。”她像在回忆,没有焦距的眸子深深的看向远方,梨娘看着她的
眼,那里有燎原的火光闪着希望,“没有人知道我在闺阁时就爱慕他,无知疯狂。”似乎是想到开心的事情她笑了笑,眉眼弯
弯有些少女的腼腆和娇羞,“可能我同全长安钦羡他的女子一样,不同的是我很幸运,能与他举案齐眉、执子白首。”然后她
眼里的光慢慢暗下,直到熄灭,“只不过我想错了,他的一生哪会只有我一个。”她叹气,脸上的情绪一点点的僵硬,“我视
他为全部,而我于他不过是嫡子的母亲、王府的女主人、一个年老色衰的女人罢了,王府的女人太多了啊!”她仰头看着天,
语气绝望犹如一个生命垂危等死的病人,“我本来,本来以为罢了罢了,不提也罢。”这回她坐直身子,“梨娘,我知道
我对不住你,但请你帮帮城然,我别无他求只希望皈依佛门之前能希望他好好的。”
梨娘点头,“王妃,但凡是我能帮到的一定尽力。”
回去的路上她终于清楚了来龙去脉,年前王妃的受辱捅破了李王爷最后的一点不耐,王府妻妾成群,王爷荒淫成性早已经不是
什么新鲜事了,加之王妃人老珠黄,脾性也是大了,被她欺负的妻妾不在少数如今更是一致对外,枕边风吹久了,即便钱忠未
遂也被三人成虎,继而李王妃落下了水性杨花的诟病,要是旁人有心的再煽风点火质疑城然嫡子的身份,如若这正妻之位有了
空位,这王府嫡长子的位子当然也有可能会空下了。
最后荒唐的是李王爷还是信了,临了丢下了一封休书。
李王妃失望至极、心灰意冷于是遁入了空门,于此不难看出李城然的处境。
梨娘想到最后她答应了请求,忘忧看了她一眼双目空洞的拾起了放在一边的佛珠,然后穿戴好,起身双手合十施了佛礼,转身
时她决绝的背影消失在黑暗里,从此世间再无那个李王妃,而是多了一个法号忘忧的沙弥尼。
忘而不忧,不喜,不怒,不悲,不生,不死,无人,无鬼,无欲,无求。
她回头看着渐行渐远的永慈庵,仿佛一座巨大的牢笼,束缚了人心,吞噬了情感,将一切交由佛祖,斩断过往隔绝是非对错,
缘起缘灭旁观不入。
不知是好还是坏。
有人猜对了,是李王妃,我觉得你们真的好厉害,今天写的比以前多一点,开不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