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只是以前你们交情匪浅,见到你失忆,我还以为他会有所表达。姐姐坐。”宋显时轻描淡写地解释,脸也别了过去,没让她看见表情,指向小沙发,“你以前嫌我屋内没个落脚的地方,过生日时特意送了这套茶几和沙发,平时没别人来,都快成你的专座。就连我不在家中时,你也常常跟下人要了钥匙,坐到这来喝酒。倒是不知这间屋子里喝的酒,和在你房间里喝的究竟有什么区别。不过你现在失忆……我恐怕不会再知道了。”
他碎碎地与宋意情讲些曾经的事,似是在缅怀,也像是想要帮助她记起来。怪说不得发现她从宋显时的房间走出来时,下人们都没过问,还以为是屈于主人的威严,原来是她本就喜欢这么做。失忆的人拥有一些原来的习惯,这不奇怪。
宋显时打开酒柜,取出一瓶粉色香槟,用启瓶器拔出木塞,再放下两个笛形杯。“陪我喝一盅?”
冒着气泡的液体倾倒而入,他端起来摇晃片刻,递到宋意情面前。她想起在书柜里看到的半瓶红酒,以为那就是他的全部储藏,才会放在书柜里,却发现他竟然有专门的酒柜。拉开门时,很多格子的空着,再放一瓶绰绰有余。
“你书柜里还有半瓶没喝完。”宋意情提醒,他却又开瓶新的。密封的酒或许讲究年份,开封过的就有享用期限了,敞瓶太久,风味会大打折扣。
“你以前不喜欢那瓶。”宋显时的手指刚碰到杯壁,闻言动作稍顿,继而端起来笑着道,“相信我,你不会想喝的。”
宋意情状似懵懂,端起酒杯,与他相碰。
宋显时没让她喝醉,宋意情也有所保留,甚至还不够微醺的地步便与他告别,回房休息。斜对角的距离,他便只到门口,目送她入屋。如珠这个时间都会在房间候着,不做什么事,随时听她吩咐。但她这回带了许多纸卡片,蹲在小书桌前折迭,偶尔还写几笔字。
大户人家的贴身丫鬟哪怕读的书不多,字形却要特意练习,拿出手时不能丢了门面。她写的是标准的小楷,摹的赵孟頫的帖,字形也偏向他的风格一些。为了方便让佣人读书写字,宋公馆有专门供他们用的书房,宋意情的房间里也有矮凳和小书桌。
“你在写什么?”她走过去问。
如珠闻声抬头,和宋意情熟悉之后,只有两人私下在时她也不那么守规矩了,不像以前动不动见她就要站起来,直接拿着笔回答:“在写请帖呢。”
“请帖,最近家里要举办宴会吗?”
“嗯。对,叁小姐忘了。”如珠解释,“你出晖城的日子里将房间锁上,不许我们擅自进入,养在阳台的那几盆铃兰终日无人浇灌,回来时便枯萎了,只救活一盆,现在搁在楼梯拐角。剩下的您心疼得紧,说是要将它们风光大葬,邀请晖城诸位皆来送行。”
宋意情一时没反应过来她的话:“铃兰?”
“对。”如珠继续埋头,在请贴上写下邀请人的姓名。
“风光大葬……”宋意情自言自语地挪回书桌,表情写满匪夷所思。
不过死了几盆花,还要特意办个葬礼。她再扭头看如珠几眼,她写得勤勤恳恳,丝毫不觉此事有多离谱。宋意情揉揉太阳穴:“来宾名单里都有谁?”
“就是平时来往比较多的那些。祝娴小姐和程谦行少爷的已经发出去了,您请放心。”
她点点头,又特意追问:“那……傅珣呢?”
如珠头也不抬,取一张空的放在面前继续填写,回答道:“春秋报社的今早也寄出去了。”
宋意情看向摆在桌上的这份报纸,正是春秋报社出版。如珠这么说,看来那个傅珣就在春秋报社工作。原来有关他的信息早就出现在身边,只是她没察觉,那么他们之间,又有什么故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