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火车窗外一帧帧快速倒退的风景,纪碣忽然生出一股不真实的感觉。
你要是告诉他,他有一天能为一个女人做到这种地步,他打死不会相信。
在他的人生信条里,被女人牵绊住的男人是可耻的。
现在呢,他就做了那个可耻的男人。
“想什么呢?”
格黎刚洗漱完,走回车厢就看见他那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纪碣收回思绪,摇摇头,“没。”
他不说,格黎也不追问。她坐在他对面,撑着脑袋看夕阳,看太阳一点点从电线杆上落下去,看落霞里的飞鸟。
她慢慢闭上了眼睛,脸上的细小绒毛在余光中软软的,睫毛上挂了水珠,一颤一颤的,像是电影里的画面。
耳朵里塞过来一只耳机,悠扬的音乐倾泻而出,格黎一下就认出了歌名。
“Asher Monroe的《try》。”
“嗯。”
纪碣盯着她的脸,慢慢地跟着音乐哼唱,“if i walk,would you run?”
他唱了一段,格黎睁开眼睛,望着他,一起唱。
车厢里寥寥的几个人,探出头来,看着他们,带着善意的微笑。
也许他们听不懂,但歌曲里所表达的情感是相通的。即使情谊并不能完全体会到,但是从那一对人的眼神里,多少能感受一点东西出来。
一首歌完了,那些人就把头转过去。
纪碣不在意,格黎更不在意。
“纪碣。”
“嗯。”
“你有梦想吗?”
她想起几年前,还在读大学的时候,那个炎热的夏天,她和室友坐在电风扇下吹风,大家谈论起自己的梦想,学校广播里就放的这首歌。
乍然被人问到这种话题,纪碣显得有些无所适从,“唔……我不知道。”
“嗯?”格黎很惊讶,又听见他说。
“不过我希望,在不远的将来,能和自己爱的人组建一个小家庭,有一个小孩,一条狗,最好有一间大房子,我们还可以种桃子。”
纪碣弯弯眼睛,把她的手放进掌心,“你呢?”
格黎看了看被他握在手里的手,顿了顿,她仔细想了会儿,她那时候是怎么说的呢。
“和元鹤呈好好在一起,为他生个可爱的小孩,为他做好吃的饭菜,努力成长为他可以停靠的港湾。”
说真的,她那时候的梦想看起来跟纪碣说的没有什么两样。
于是,她笑了笑,把耳机还给他,“我这个年纪,还能有什么梦想。”
“嗯?”她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好像真的就是那样。纪碣替她感到可惜,“我没记错的话,老师也才二十四岁……”
“那也没梦想。”格黎从包里摸出一支烟,点燃了,吸一口,夹在手里。
“曾经的梦想……”
少年孜孜追问,格黎一口烟喷到他脸上,淡淡地说,“死了。”
听起来是个很文艺的说法:我不再年轻,我曾经的梦想也死了。
“噗。”
纪碣擅长在这种本该沉默的时刻创造一点噱头。他抢过来她含在嘴里的烟,像个小痞子一样用牙齿叼住。
他吸了一口,觉得呛,就把烟杵到铁盒里灭了。
“纪碣。”格黎笑了下,“你好幼稚。”
“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