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到楼下,果然被满屋子的人笑了,正当壮年的大伯伯妈,堂哥堂姐都是少年的模样尚未婚配,就连坐在大人腿上的小程池也咯咯直笑。
父亲打趣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你这样出门要让你妈妈见到,又该说我没看顾好你了,快上去梳个头再下来。”
她捂着羞红的小脸:“那你要等我啊。”
“嗯,去吧。”
她不会编好看的辫子,把头发梳整齐还是会的,简单地扎了个马尾便要下楼,想到回来会经过小卖部可以买棒冰,又返回床头拿了自己的Hello kitty小包背上。
等到楼下,找了一圈没找到父亲,她急得去问看电视的大伯:“大伯大伯,我爸爸呢?”
“不是在院子里等你吗?刚刚还在的。”
她又跑出去看了一遍,可除了开得正盛的蔷薇花,院中空无一人,这时头顶的天空传来父亲的声音:“四月你好慢,爸爸不想等你,要先走了。”
程星灿突然醒了。
许是前段时间劳累,她这一觉就睡得挺沉,头昏脑胀地睁开眼,手伸到额头,摸到大把的汗水。
又躺着发了会呆,等适应周遭的情景后,才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
还以为过去了大半辈子,原来就睡了一个多小时。
她揉搓着眼起床,无精打采地坐在床沿,外面响起阵中年男人的声音,她一开始还心不在焉地听着,等听到问了句“四月在哪里”,整个人先是一怔,接着双眼不可置信地瞪大,当即猛地站起来走到门后,手握住门把犹豫了一瞬,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拉开。
对方侧脸对着她正跟大伯在聊天,听到开门的动静应声转过头来,见是她后笑得温和,“四月啊。”
堂哥一开始在自家厂里上班,后来工厂倒闭不得不南下务工谋生计,一家人的生计都压在他身上,四十岁出头就白了头发。
见她一直不出声,对方爽朗一笑抓了抓脑袋,“怎么这个样子,半年不见就不认识大哥了?”
她双手死死抓着门框,摇头轻喃了一声:“是大哥啊……”
“嗯。”
“大哥……”
她瞪大两眼,咬紧唇转过身,几乎同时泪水夺眶而出,蹲下身号啕大哭。
堂哥慌忙上前察看,蹲在她一旁抚摸她脑袋,“怎么了怎么了?在外面受委屈了吗?”
大伯叹了声气:“四月想爸爸啦……”
堂哥的声音和头花花白的模样,太像她的父亲。
宛若人还在世,特别特别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