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到他车里,程星灿面朝车窗背对他,她心晓得该抓住机会赔不是,可突然就累得一个字都不想说,况且多说多错,没准哪个字眼又惹得他不快了被赶下车,大晚上的她可没心思跟他折腾。
沉倬也沉默,直到车快开到工业园附近,才不冷不热地问:“具体地点。”
程星灿解开安全带,淡声说:“到这里吧,谢谢,麻烦靠边停一下。”
他没停车,也没看她,侧脸冷漠:“别让我说第二遍。”
她一手搭在门锁处,几秒后收回伸进包里,拿出手机搜索目的地给他导航。
离开主路,接下来一截都是坑坑洼洼没有路灯的水泥路,对面一辆大卡车开过,空气里顿时粉尘飘荡,他忽而问:“你车呢?”
“坏了。”
每逢车子送修,她白天都会走个七八百米去坐公交转车去上班,晚上下班晚才迫不得已打车,一趟少说要五六十块,算下来,今晚还是省钱了的。
程星灿又说了句谢谢,见前方就是自己平常停车的地方,便说:“到了。”
车速慢下来,沉倬瞟了眼车窗外,荒凉冷清连路灯都没装。
“哪栋楼?”
快要下车了,程星灿懒得跟他争执,反正回头开车出来刮了蹭了跟自己没关系,她手指左边的巷口:“拐进去直走。”
叁五分钟后,车停在她住处楼下,他摇下车窗伸出脑袋瞧了眼陈旧的建筑,感叹说:“曾经的大小姐就住这样的地方。”
程星灿身心俱疲,不想多说一句话,连笑脸逢迎都懒得做了,面无表情地接受他的奚落,下车一摔车门,拎着包挺直背往楼梯口走。
没什么好说的,有容身之地就不错了。
她打着手电,鞋跟踩踏水泥板,清脆的脚步声一阶一阶往上,到四楼拐弯,楼下的车亮着灯还在,她漠然地收回视线,走到门口取钥匙插孔,进屋后门一锁,不用卑躬屈膝,不用笑脸逢迎,瞬间隔绝掉外界所有人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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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程星灿八点多就起来了,她先前跟中介公司约了九点半去看房,打车到地方的时候,置业顾问已经等在小区门口。
天气预报说今天晴天,她出门特意戴了帽子,两人往小区里走,她时不时抬脸观察四周。
置业顾问和她搭话:“程女士头一次来这边吧,这个小区除了老一点,物业和绿化都非常不错,搁十多年前,绝对是景安数一数二贵的楼盘,景安最好的高中就在附近。”
对方热情地和她讲述卖点,她低下头,回说:“嗯,我知道。”
顿了顿,轻声添了句:“我家以前就在这里。”
置业顾问倒没意料到这层,愣了愣后才应:“这样啊……”
“嗯。”
许多年没来,树比以前更茂盛了,枝上开着她依然叫不出名的花。
“我能问下,为什么房主要卖掉房子吗?”
置业顾问纠结了片刻,答:“说是嫌楼层高,想卖了换电梯房住。”
六层楼的步梯房,他们要看的房子就是顶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