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拿来茶几上的手机,一手夹着烟抽了一口,慢悠悠地解锁翻找通讯录。
真让他打出去,自己也可以卷铺盖走人了,程星灿垂在身侧的手捏紧,不得已只能坐下。
他一挑眉,吐出个烟圈,看上去心情很好,问她:“知道我找你来有什么事吗?”
程星灿背脊挺直端正地坐好,没接话。
他并不生气,弯腰凑近她的脸细细观察,近在咫尺,似乎是要吻她,后者依旧淡然自若,直视前方连个眼神都没给他,笃定了他对现在的自己没兴趣。
果然,仔仔细细观察她几秒后,他忽一勾唇:“程星灿,你真该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现在,媚俗丑陋,哪还有当初班花的样子。”
她面无表情,奉承脱口而出:“比不得您雄风不减风采依旧。”
沈倬扣住她下巴掰过她的脸面朝自己,笑问:“怎么?你想试试?”
出来嫖的男人哪个不喜欢听恭维话呢,可对象是沈倬,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不妥,视线跟他的对上又极快垂下眼帘,漠然地解释:“我没有讽刺你。”
“呵,量你也没这个但。”
“嗯。”
他说得没错,她的确没这个胆,她三十岁了,没什么过硬的技能本事,真得罪了他卷铺盖走人,在景安这样的三线小城市,要想再找份收入尚可的工作很悬。
念及此,她肩膀怂拉下去,选择向他服软:“沈倬,你还有什么话就直说吧,说完了我放下班,你自己也看见了,如你所愿我现在过得很不好,不用你特意再来提醒我。”
沈倬如何听不出她在为自己求情,微昂起下巴垂眼看她,故作惊讶的语气:“哦,你当年可不是这样的。”
十七八岁的程星灿,年轻漂亮家世好,从未将小混混沈倬的追求放在眼里。
她十指收紧,从容地认错:“你也说是当年了,我年轻时不懂事,如果哪件事做得不对伤害过你,那我真诚地向你道歉,对不起。”
言辞恳切,程星灿心中不无唏嘘,不知不觉,她也到了用“年轻时”这个字眼的年纪。
“希望你大人有大量,别跟我这种小人物计较,真的,我现在过得很不好,不用你动手教训我,我已经很凄惨了,看在我很可怜的份上,你放过我吧。”
她低三下四地祈求,无所谓让自己卑微到尘埃里。
沈倬一直盯着她的眼睛瞧,似乎要从她一双瞳仁望进她心里,判断她这番话的真假。
程星灿抬眸,大胆地跟他对视。
后者一耸肩,忽然松开箍她下巴的手指,失望透顶地说:“你变得好没意思,出去吧。”
程星灿心里松口气,站起来朝他深深一鞠躬,这是今晚她对他做得最多的动作,也是这些年她这些年做得最多的动作。
他说得没错,她的确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