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卡佩夫人想了想,“这个没有问题,我会想办法的。”
挂了电话,刘嘉看着锦儿:“放心了吧?”
锦儿紧抿着嘴唇,还是一脸哀怨的模样。
刘嘉拍拍她的肩膀:“坚强一点,你可是女孩子啊!”
“啊?”锦儿愣了一下,这跟正常的说法不一样!
“可不嘛?你是女孩子,所以你只有什么事都做到顶尖才行。稍微行差踏错一步,就会有人说’看看,女人果然不行。’你也不能随便哭,男人哭叫’只是未到伤心处’,女人哭就是’就会卖惨。’”
锦儿愣愣地看着她:“可是没人这么说我呀?”
“你见得人太少了。”刘嘉笑着说,“别愁了,再愁,我就要查查你的家谱,看看你祖上是不是在杞国。放心,天塌不下来,塌下来还有高个子顶着呢。”
安抚好锦儿,刘嘉又想起了那封回来的电报。
国内大旱,大灾之后往往是大疫,缺粮,死人,传染病流行。
除了刘嘉之外,在法国的留学生们也在为国内的灾情挂心,他们自己在工厂里劳作,紧巴巴地存下来一点钱,也在商议着要怎么样才能想办法邮到国内去,给同胞们生的希望。
几位同学组织了一次留学生的大聚会,想听听大家的意见。
有些同学抱有乐观态度:“华北虽有旱灾,但江南鱼米之乡,还有两湖两广无恙,只要及时调拨,就应该没事吧?”
另一些有识的同学反驳:“你指望谁去调拨?”
此时国内,直系奉系还是一伙的,正忙着一起撕皖系。
等他们把皖系撕完,转年就是第一次直奉战争。
至于丰饶肥美物产丰富的黑土地,东北还没易帜呢!
关内变成啥样,张家人不在乎。
至于普通百姓的死活,更没人关心,只要不影响各个派系拉壮丁就行。
想当初,刘嘉也是被所谓“民国是流金的岁月,最好的年代”骗过,直到她认真的学习了近代史……
啊呸,恶心!
“大家在这儿过得也不容易,法国的经济衰退一时半会儿好不了,还是先留着钱傍身吧。”刘嘉说。
有同学跳起来:“怎么能这么说呢!大家都是中国人,我们在这里虽然辛苦,但还有吃的,国内那么多同胞连饭都没得吃,我们哪里还有心思在这里坐着。”
一位家在直隶的同学情绪更激动,他冲到刘嘉面前:“你什么意思?!你在法国发财挣大钱,就不管同胞的死活了?!”
另外几个同学赶紧把他拉住:“刘小姐从来都不是这种人,你冷静一下!”
“是啊,她对我们一直都很好,提供那么多帮助,你都忘了吗?”
郑不艾按住他的拳头:“你听她把话说完嘛!”
连彭举都挡在刘嘉面前:“对啊。”
“好啊,你说,我倒要听听你有什么高见。”那个同学气咻咻地坐下来。
刘嘉说:“首先,我们要确定,国内到底有人管事吗?当然,我认为,没人管。”
她背着手走了两步:“华北大旱,不想饿死的人就要出去,能去哪些地方。往北,再来一次闯关东。往西,再来一次走西口,还有往下,去长江流域,华东要是留不下人,那就要再往南,下南洋。能跑得动的人跑了,剩下的是没有能力跑的,那些人靠吃树皮,吃观音土,再加上层层盘剥传下来的赈灾粮,我猜能撑一个月?”
能出现在这里的学生,大多没有经历过历史上几次真正的大灾,只有几个人曾在史书中见过这样惨烈的场面,也有亲自做过实地调查的,他们觉得刘嘉的估计差不多,可能还要再短一点。
“国内现在四分五裂的,谁都不乐意听徐大总统的话。指望他,还不如咱们想办法弄点粮回去。你们有没有注意到,最近面包的价格回落了?”
“落了吗?”同学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刘嘉说:“我已经打听过了,今年法国小麦大丰收,特别是巴黎盆地这里。面粉价格降了不少,但是农民买种子的时候,花的是大价钱,粮贱伤农,他们应该很着急卖个好价钱。”
同学们好像领悟了什么:“你是说,从法国买小麦运回国?”
“好,我们这就去筹款!”
“嗯!同胞有难,我们捐款给他们!”
刘嘉伸手,往下按了按:“别急啊,你们筹什么款,自己都吃不饱呢。再说,还有人收着你们一大笔钱,你们不用给了。”
同学们面面相觑:“谁啊?”
“一大笔钱?我怎么不知道?”
彭举问道:“你是说,华法教育会?上次杨舒的事,不是已经让他们把钱吐出来了吗?”
“你是不是忘记船费的事了?”刘嘉笑道,“在法国的华法教育会把钱吐了,国内的那部分还没有呀。”
彭举还真的几乎把船费给忘了,在他印象里,已经收拾过华法教育会,应该一并处理过了。
“法国是法国,国内是国内,不一样的。”
郑不艾用力点头:“最近一批过来的留学生说,他们也被收了高价船费,我和几位大哥已经把证据都收齐了。”
彭举垂头丧气:“这事你都不跟我说。”
“你每天都很忙,我没来得及告诉你呀。你每天不是在店里,就是在缝纫厂。”
刘嘉说:“我已经联系好了国内的律师行,如果你们需要走法律途径,他可以帮忙。如果走媒体的话,你们的路子更广,我就不说什么了。如果他们愿意把船费吐出来的话,你们是要自己收着,还是捐呢?”
“当然捐!让他们直接把贪的钱都捐给华北灾区!”几个同学激动地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