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大胆地选择走新路。
不料,走着走着,它就中断了,前方是一片广阔的田野。
没修完的断头路!
大意了,谁说航线是新的,机场就一定是新的,人家万一以前就是军用机场呢。
懊恼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刘嘉看看前方好像也不是不能走,她抬头看了看太阳,判定所在方位后,她决定从草地和乱石上直接斜插过去,以便节省时间。
好不容易绕到宽阔平整的马路上,刘嘉已经一头汗。
刚才在田野里的时候,自行车的前轮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扎破了,轮胎里的气全部跑光光。
前矮后高骑着难受不说,铁轱辘在地面上颠簸得更加凶残,需要用很大的力气才能控制住车把手。
刘嘉抬腕看表,十点五十分。
现在刘嘉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不知道离机场还有多远,只能用力踩着脚踏板向着预估的方向过去。
骑了没一会儿,身后传来汽车引擎的声音,引擎声默默跟在后面,没叫嚷也没按喇叭,刘嘉这才注意到自己已经把车骑到路中间。
她把着车笼头向路旁让了让,那辆车从她身边擦过去时,轻轻地按了两下喇叭,以示感谢。
那车往前开了二十米后,忽然停下来,接着倒回在她面前。
司机位的车窗降下,是一位中年男士:“你去哪里?需要我们带你一程吗?”
刘嘉向车内望去,在他身旁坐着一位女士,后座上坐着两个生得粉嫩可爱,穿着白蕾丝蓬蓬裙的小姑娘。
看起来应该是一家四口。
刘嘉询问:“我要去机场。到机场还要多久?”
“正巧,我们也去机场。开车过去还要十几分钟。”
如果现在上车,到机场大概率会超过十一点。
之前露易莎太太说机长会在两趟飞行的空档出来一趟,到十一点过后,他就要回去做飞行前的检查。
刘嘉没有机票,也没有获得前往英国的许可,不可能走到里面见到机长。
身旁有一家四口要去坐飞机,但是他们能见到机长吗?
刘嘉并不确定。
她脑中飞快计算利弊:
上车最大风险是这一家四口是变态杀人狂或是人贩子。
获得的收益是也许还有机会得到苏珊所需要的阿托品,以及把长裙带给露易莎太太。
苏珊可以很快得到治疗,露易莎太太也许会带给她更多的生意。
不上车的风险是路易莎太太无法在今天的晚宴上大放光彩,从而失信于一位英国的勋爵夫人。伦敦高级裁缝也很多,也许露易莎太太会从此不再与她打交道。
还有阿托品也只能另想办法,夺冠大热门苏珊也许会真的赶不上安特卫普奥运会,从而失去网球裙一炮而红的机会。
她还是决定上车了,脑中不由想起《资本论》里的经典段落:
有50%的利润,资本就会铤而走险;为了100%的利润,资本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有300%以上的利润,资本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去冒绞首的危险。
刘嘉坐在后座,与前座的夫人简单聊了两句,得知这家人是去伦敦参加一个婚礼。
忽然身旁的两个小姑娘争论的声音又大了起来,她们在为名叫“妮娜”和“丽莎”的布娃娃穿什么而发愁。
刘嘉偏过头打量着她们手里的娃娃,做的挺精致。记得芭比娃娃是五十年代的事,原来小朋友们现在已经在玩给娃娃换装了。
布娃娃的其他衣服单看还不错,但是配小姑娘的衣服就不好看,她忍不住开口:“穿那件粉红色的,跟你们今天的衣服颜色很配。”
“不行,那件粉红色是路吉的,是男孩子的衣服。”小姑娘举起另一个男孩子脸的布娃娃。
刘嘉这才想起来,高中英语阅读题里似乎有这么一题,说在过去,红色象征着血液,是骁勇猛男的颜色,粉红是浅一些的红,所以是男孩子的专属。
至于女孩子应该穿蓝色,沉静优雅温柔内敛。
刘嘉笑着说:“只要好看,什么颜色都可以用呀。”
她将粉红色小衣服放在小姑娘的裙摆上比划,又拿了另外几套“女孩子应该穿的衣服”放上去:“看,丽莎和妮娜穿上粉红色,你们也会变得更可爱。”
两个小朋友原本只为给娃娃打扮发愁,经刘嘉的提醒,她们的思路被打开了。不仅要娃娃好看,还要抱着娃娃的自己也好看。
由于那套粉红小衣服是男款,所以虽然颜色好,但不能给女性布娃娃穿。两个小朋友的选择困难症不仅没有治好,还加重了。
她们向坐在前排的夫人要求为娃娃添置新衣。
夫人不同意:“她们的衣服够多了。”
两个小朋友叽叽喳喳,小嘴叭叭,拼命向夫人保证她们以后会特别听话。她们可以按时上床睡觉,但是妮娜和丽莎不能没有粉红色的漂亮裙子。
始作俑者刘嘉,看着这一幕,颇感愧疚,觉得自己是往奥林匹斯山上扔金苹果的纷争女神。
人家好心让她上车,她却勾起了小朋友们的消费欲望。
这该死的职业本能。
刘嘉笑着打断了小朋友的吵闹:“等你们回法国,可以到我的店里来,我送妮娜和丽莎一人一套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