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燕抬头看他。
“梁建奇和宁雅之间没有任何联系。”
“那他们总有一个共同的联络人。”贺燕道。
向衡摇头:“还会再隔着一层。比如跟梁建奇联系的是a,跟宁雅联系的是b,a与b之间有一个共同联络人。而且很有可能这个联络是隐蔽的,再加上时间过去了这么久……”
贺燕愣了愣。
向衡道:“要查到这一步,除非是个很大的案子,有值得追查的价值。不然,查到梁建奇和宁雅之间没联系就会断掉了。而且顾亮跳得明明白白,就是自愿主动要救人的。警方没理由去查。所以,就算你第二次报警说服派出所调查梁建奇和宁雅的关系,通讯情况、经济往来等,最后的结果也是一样的。”
贺燕不说话了,过了一会她道:“宁雅收现金。”
向衡问:“你试探她了?”
“对。顾寒山请她回来,就是为了给她机会继续被收买。我要有一个收买她的动机。”
“你和顾寒山不和,在抢遗产。”
贺燕点头:“顾寒山还让警方开始调查她爸爸的死,而我成了嫌疑人。我收买宁雅,让她给我报信,我还可以让她给顾寒山换药,让她误导顾寒山。”
“她答应了?”
“口头上答应了。”贺燕道:“她要两万块,但她不愿意今天见我。我的计划是她收下钱后,行动落实了,再告诉她对她的怀疑。她现在能被我收买,当初就能被别人收买。她告诉我当初那人是谁,我就不报警抓她。”
向衡问:“那简语呢?你也试探了?”
“我建议他给顾寒山换药,这样我们顺利把顾寒山再送到医院去,我拿我的钱,他继续拥有顾寒山这个病人,两全其美。”
“他答应了?”
“他什么都没说,转身走了。”
向衡皱紧眉头。这简语还真是,一点把柄都没留下。
“你知不知道,宁雅今晚去见了简语。”
贺燕一愣:“不知道。”
“不是你安排的?”
“不是。”
第84章
向衡和罗以晨互视了一眼。
“顾寒山一直在新阳看的病,她发病的时候,你为什么不直接联络简语,把顾寒山送到新阳?”向衡问。
贺燕默了一默,道:“我也说不好,那个时候没有多想,但可能也受了一些顾亮的影响。顾亮那几年有些提防简语。”
“为什么提防简语?发生过什么事吗?”
“没发生什么具体的,但就是简语对顾寒山太好了,好到有求必应。甚至顾寒山没提要求,他也会提前为顾寒山准备好她需要的东西。比如诊室沙发的位置,顾寒山常坐的地方会被太阳晒到,刺眼睛,他就让人重新布置。顾寒山说喜欢哪个抱枕软软的,下次过去沙发上就多摆了两个同款。顾寒山习惯喝的矿泉水,喜欢用的笔,爱吃的零食,他都提前准备好。太体贴周到了。有时顾亮当众批评顾寒山,简语还会帮顾寒山说话。
“从前顾亮不觉得。后来时间久了,他心里不舒服,跟我抱怨过,说简语对顾寒山好得过分,比他还像亲爹。当然他对简语也没到仇视的程度,就是那种当爸爸的直觉,不喜欢这个人对女儿太亲近。而且还是个异性。我当时笑他是老父亲吃醋了,他自己也笑。但他会交代顾寒山自己多留心,如果每次治疗和训练超出提前说好的范围,就要拒绝。如果有什么不轨、亲密的动作,就要告诉爸爸。”
向衡皱了眉头:“那这些事有发生过吗?”
“没有。”
向衡再问:“顾寒山呢,有没有跟你抱怨过简语,比如他有没有什么让她不舒服的言行,对她提过什么要求?”
贺燕摇头:“没有。顾寒山很少抱怨这类事。如果你让她不舒服,她就会当面告诉你,要求你调整。相比之下,她让人不舒服的情况更多。”
向衡默了默,确实如此。就像她看他在她家里穿着袜子走来走去不顺眼,她就会告诉他,让他自己买拖鞋过来。她真的不在乎交际礼仪,也不管别人的感受。
“但不是每个人都会配合她吧。会不会她提了调整的要求,但简语他们并没有做到,顾寒山为此不高兴?”罗以晨问。
“别人不调整,顾寒山就自己调整啊。”贺燕道,“比如刚才她说我身上酒味太臭了,如果我没有离开,那她就会自己离开。我记得有一次我陪顾亮带顾寒山去做治疗,那次主要是做测试,很多需要她看需要她填写的题目和资料。但那些资料准备的不够好,简语他们团队的办公室打印机坏了,他们去别的办公室打的。可能打印机的墨头有什么问题,就是打出来的字毛边比较多,中间还有一道划痕,字上下还有一点点歪。我们一般人看着没什么,顾寒山就说她看着不舒服。”
向衡道:“因为每个字的瑕疵经过她的脑子,都会跟从前正常标准的字有对比,造成压力?”
“对。”贺燕点头,“顾寒山要求更换资料,但当时没有别的打印机,而且资料非常多,厚厚一沓,小半包打印纸这么多,重新去打也来不及。”贺燕两只手指比划了一下厚度,“简语手底下的那些小医生、助理就比较为难。顾亮看了那些资料觉得没问题,让顾寒山赶紧做。顾寒山就又说了一次,如果不换资料她就走。然后没人答应能换,顾寒山起身就走了。”
罗以晨:“……”哇靠这脾气。
贺燕道:“所以,不存在顾寒山受了委屈抱怨的情况。她受了委屈会马上处理,不留着过夜的。而且其实她不太爱生气,她对她爸生气比较多,外人对她没什么影响。那个资料的事,当时我们都不明白怎么了,后来才知道那些资料让她脑子压力很大,我们看一排字就看过去了,她看那一排字就不停有标准端正的字体跳出来提醒她这些打坏的字很糟糕,她的脑子瞬间涌进很多画面,让她非常痛苦。”
向衡皱眉头:“现在还会这样吗?”
“应该不了。那是几年前的事。后来简语专门针对这样的情况给她做训练。但当时大家不知道会这样。简语开完会赶过来,听说这情况,把那些小医生骂了一顿,后来他们买了一台新的激光打印机,重新准备资料。之后的治疗里,简语跟顾寒山仔细沟通了情况,才了解这些小细节对她的影响。但当时没人理解顾寒山,她也没什么生气的,她就是很简单,我不舒服,你们不解决我就走。事后其他人还在讨论反省这事,而对她来说这事已经过去了。”
“那她通常生气……”向衡正琢磨这问题该怎么问,贺燕的目光扫过来,向衡打住了,“没事,你继续说。”
“说完了。”贺燕道:“下一个问题。”
向衡愣了愣,赶紧道:“顾亮对简语有提防,具体做过什么措施吗?会让简语察觉,让他不太痛快的安排?”
“你是说会让简语怀恨在心的事?”贺燕摇头:“我觉得没有到这程度的。顾亮没什么特别措施,反正顾寒山每次看诊,无论进行什么样的治疗或者测试,顾亮都是全程在一旁盯着的。当时顾寒山都上大学了,她看诊没以前那么频繁,半个月去一次吧。除了看诊时间,简语跟我们的生活也没有交集。他不会私下里来打扰顾寒山,有什么事他都是联系顾亮,这个界线他一直把握得挺好的。”
听起来还真是,毫无破绽。罗以晨挠头。
“要说提防就都是常规性的。比如签保密协议,每次治疗之前需要提交方案,解释清楚具体操作,说明会对顾寒山产生什么样的影响,是否会有痛苦等等。就是给顾寒山看病是件很麻烦的事,吃力不讨好。”贺燕道:“简语是顾亮找到的医生里,医术最好,最有耐心,配合度最高的医生。其他医生会有些情绪,简语不会。顾亮和顾寒山再无理取闹,他都能忍下去。”
“最后这句是你的感受?”向衡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