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漪澜去学校,就听彩珠说:
“七少去昌州了,说是做客的事暂且搁置,待他回金陵了再请我们。”
漪澜听了,心里却松了口气,又想到昨天自己在车站看到的专列,莫非是穆靖川的?
昌州地处要冲,如今他的父亲穆大帅就长居此处,穆靖川此去,或许是有要事。
不过这些都与漪澜无关,如今子昊终于归来,他为了家中生意北上半年,一对恋人久别重逢,自是有无数的衷肠要诉。
宋谈两家虽然都是旧式家庭,不过他两人既已是未婚夫妻,双方父母也并不禁止他们来往。
每日漪澜放学,宋子昊总是早早地就来接,或者陪她去公园散步,或者泛舟湖上,或者徜徉于热闹的夜市间……
只是这样甜蜜的日子没过多久,子昊又要出门了。
这次倒不远,十天半个月就可以回来。漪澜跟着宋家人一道去车站送他,因周围人多,二人也不能说什么体己话,他只轻轻握一握她的手:
“等我。”
漪澜轻声“嗯”了一下,眼看车铃打响,她从肋下抽出那条随常带的青湖绉手绢,往子昊手里一塞,转身随着送行的人下了车。
汽笛的呜呜声中,她站在月台上,子昊从窗户里探出手,挥舞着那条手绢,但火车开动,手绢已离得越来越远,越来越淡,终究只剩下一个小点。
她又呆呆看了许久,才跟着宋家人一道离开。
出了车站,宋家的听差请她去府上坐坐,她想到再过一段时间就要考试,还是回家温书为要,便婉言谢绝。
走到街边,正要雇一辆人力车,忽听一个声音道:
“谈小姐。”
漪澜闻声回头,却见是一个穿着西服的男子,相貌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鄙姓江,鄙上想请谈小姐过府一叙,不知谈小姐肯不肯赏脸?”
一面说,漪澜顺着他的视线,已看到街的另一边停着一辆黑色的林肯汽车。
那车的车帘被人掀开,先看到一只修长的手,接着便是凤目剑眉,唇畔噙笑,正是穆靖川。
她心里一跳,眼下想拒绝已然是不能,只能道:
“烦请江先生带路。”
那江先生恭恭敬敬地引她到了汽车边,又将车门打开,看她上了车,方才将门掩上。